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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 【情欲两极】(修订版)(01-12)【作者:ak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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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学妹的心事

  在苏晨刷卡打开房间门时,施梦萦又一次问自己:「我为什么不走?」

  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晚饭前,在大堂遇见沈惜,看着他向自己礼貌地点头,若无其事般和那穿着
时尚,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并肩走向电梯,施梦萦心中百味杂陈。下午
圆满完成艺术写真拍摄而产生的愉悦感顿时一扫而空。

  为什么总是让我看到类似的场景?为什么和我分手没多久,沈惜身边出现了
那么多女人?施梦萦痛苦地想。

  按她的性格,第一时间就想离开酒店。如果今天是她单独遭遇沈惜,那施梦
萦今晚绝不可能继续住在香格里拉。她多半连晚饭都不会吃,直接就走人。

  但徐芃和苏晨在她身边,情况就不同了。

  这两人尽管早就猜出沈惜就是施梦萦的前男友,却都装成全不知情的样子。
徐芃压根就没提这茬,苏晨呢,则摆出一副好奇又关心的架势,问施梦萦的脸色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施梦萦本不想对他们说穿自己和沈惜间的关系。但她已经起了一走了之的念
头,如果不把这些事说明白,她就没有扔下他们俩,独自离去的合理理由。

  于是,在两人饶有兴味的关注下,施梦萦用最简洁的描述,说清了沈惜和自
己之间的故事,换来了徐芃的「唏嘘」和苏晨的「愤慨」。

  苏晨气哼哼地说:「他就是个渣男啊!都快结婚了,说分手就分手!那天晚
上还跟别人老婆拉拉扯扯的,今天又换了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
要是你,我才不走呢!凭什么这渣男来了,我就得走啊?」

  徐芃则表现得很冷静:「原来他就是你的前男友啊,真巧。我觉得你没有必
要走。你一走,倒显得好像你还是很把他放在心上似的,白白让他得意。就是要
让他知道,就算你们分开了,你也能很有尊严地面对他,能很淡然又快乐地过自
己的生活。」

  苏晨在一旁用力点头,力挺徐老师的观点。

  施梦萦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不再坚持非走不可,说服自己和他们一起走进
餐厅。晚餐吃到一半,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却发现沈惜和那女孩也到了餐厅,
就坐在离他们三张桌子远的位置。那女孩换了身低胸短裙,和沈惜对坐而谈,言
笑晏晏,亲密无间。

  后半顿饭,施梦萦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看,生怕自己会突然流泪。

  她的心一直在绞痛。

  施梦萦不想被徐芃和苏晨看轻。徐芃说的那句「能很有尊严地面对他」对她
是有触动的。她不想被别人看成是个软弱的、没有尊严的女人。所以她再没提要
走。可她的脑子里其实反复响着一个声音:我要离开!我不想看到他和另一个女
人在一起!

  好容易捱完这顿晚饭,走出餐厅的一刹那,施梦萦竟觉得自己像重新又能呼
吸了似的。

  徐芃说他有个朋友今晚也住香格里拉,要过去打个招呼聊几句,让两个女孩
先回房间。施梦萦神不守舍地跟着苏晨上楼。

  照本心而言,她真的很想走。施梦萦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在硬挺。遇到前
男友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她既没有勇气面对,也缺乏心胸接受,可她偏偏又有不
想被人看轻的自尊心。所以她只能在煎熬里忍耐,既无法真的释然豁达,又不能
逃避缓解。

  施梦萦从没意识到,古怪的纠结感,就是她性格里最糟糕的东西。

  不过,房间门的关闭,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施梦萦的心情稍稍
平复了些。

  徐芃不在,两个女孩聊天就随性很多。苏晨没想着要给徐芃省钱,打电话叫
了客房服务,点了一瓶红酒。两人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各自霸占了一个沙
发,抿着酒,聊着天。

  这段时间,两个女孩发展出了一些友谊,施梦萦对苏晨已经有了几分信任;
徐芃不在场,少了些拘谨;心里有苦,急需倾诉,又少了几分自控。诸多因素加
在一起,施梦萦喝起酒来比平时少了节制。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一瓶红酒已经
少了一多半,其中六七成进了施梦萦的喉咙。

  施梦萦的酒量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喝了这么多,酒意醺然,却还不至于
昏睡过去。在酒精刺激下,嘴就变碎了,很多原本还不会轻易吐露的心声,这时
也都对苏晨倒了出来。

  苏晨对她念叨的那些根本不关心,但当成八卦来听倒也不乏味。而且,她现
在不光要倾听,还另有重任在身,怎么也得耐心地听施梦萦啰嗦完。

  「你们分手多长时间了?」

  施梦萦毫不犹豫地回答:「95天!」

  苏晨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竟能得到一个如此精确的答案。一瞬间,她心中最
柔软的部分难以自抑地颤抖了一下。一个仿若远在天边的人影,一个真诚地相信
爱情和善良,一个充满希冀地离开校园,努力工作准备开始和恋人全新未来的女
孩儿,仿佛还在那里……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在短短四年之前。

  可是,对自己来说,那个原本最熟悉的人,如今却已那么陌生。

  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不过所谓柔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苏晨还是得硬下心肠,想办法完成徐芃交给她的任务。

  「你记得真清楚!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苏晨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仿佛
要把刚才突如其来浮现出来的所有回忆全都咽下,「而且,看得出来,这些日子
你肯定过得很痛苦……」

  施梦萦默然,呆呆地望着眼前某处。

  苏晨也以沉默对之。一会又问:「每个人都会痛苦,我也经历过。你是怎么
面对痛苦的?」

  怎么面对?施梦萦茫然地思考这个问题。失眠?哭泣?烦躁?忧伤?

  哦,对,还有放纵。

  和不相爱的男人上床;在肮脏的卫生间给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打飞机,甚至
吞入他腥臭的肉棒;在一群人面前脱得一丝不挂,甚至被一根刚捅过自己肛门的
手指碰触唇齿……这都是自己在这段时间做过的不可思议的事。

  自己就是这样在面对痛苦。

  苏晨也没有一味地等着她回答,望着先是疑惑随即苦笑不止的施梦萦,她扁
了扁嘴,给自己倒了些酒,声音里带了些难以为人察觉的伤感:「我不知道你是
怎么面对的。但以我的经验而言,痛苦,是可以用痛苦来缓解的。」

  「啊?什么?」施梦萦没听懂,但她以为只是自己听错了。

  「痛苦,是可以用痛苦来缓解的。」苏晨淡淡地复述了一遍,「尤其是精神
上的痛苦,可以通过肉体上的痛苦来缓解。」

  「肉体上的痛苦?」施梦萦喃喃地重复,「你是说割腕之类的吗?」

  她真的曾经想过自杀,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何毓新医生也曾隐晦地和她
聊起过这种危险的倾向。他倒没有对这种心理作任何对或错的评价,只是以一种
相对轻松的态度和她探讨了一下对这类行为的认知,并作了一些正面的引导。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这种极端的想法。

  但苏晨突然提出所谓「肉体的痛苦」,倒又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动过的念头。

  苏晨微笑着摇头不语。

  「那是什么?」施梦萦产生了一丝好奇。

  「你有没有读过佛经?」

  「啊?」没想到苏晨突然又转话题,施梦萦反应不及。

  「我是没读过,我不信佛。但听我一个朋友说,很多宗教都提倡苦修来升华
精神。印度有很多修行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自己的肉体痛苦,用来净化自己
的灵魂,洗涤精神上的迷惑。网上有很多那种苦修的照片,怎么惨,怎么来,看
着真有点恶心。」苏晨晃着酒杯,视线随着酒液的摇晃而微微移动,「我是俗人,
没那么高深啦。但我知道,让自己的肉体受点苦,真的能缓解痛苦的心情哦。」

  施梦萦被她这套似是而非的高深理论搞得更加糊涂:「你说的让肉体痛苦是
什么啊?」

  「割腕太疼了,我怕疼。何况割了腕就啥都看不到,啥都没得玩了,我还舍
不得。自杀,不是用痛苦来缓解痛苦,而是痛过以后啥都没了。」苏晨再次把杯
中的酒喝干,「你说,对我们女人来说,除了蠢透了的自杀以外,还有什么方法
能让自己肉体痛苦呢?」

  施梦萦皱紧眉头,她突然想到另外一种痛苦,真实的痛苦。

  「你是说?」

  「那天晚上在孔雀醉你痛苦吗?你有没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觉得恶心,觉
得难过,可是又觉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之前的事情好像忘掉了一些?虽然,过
不了几天,痛苦可能又回来了。但当时,还真的有作用。」苏晨靠在沙发背上,
歪着头问。

  「那天晚上?」施梦萦现在的脑子有些慢,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苏晨说的是
哪一天,说的是哪些事。她皱起眉头,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好像是有一点。」

  「你那天比较倒霉啦,我就只回答了两个问题,你碰到的花样比较多。可是
你要跟我一样,真的只回答两个问题,那还能缓解精神上的痛苦吗?就得是那么
多的花样,让你浑身不舒服,才会起作用!进厕所的时候,你都干什么了?用嘴
了吗?」

  施梦萦没想到苏晨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接不上话。

  「没用?」苏晨还真有点好奇,不过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探究那天晚
上的细节,所以很快就转了话题,「怪不得你输了。周总玩女人玩得多了,你光
用手怎么可能弄得出来?不过也好,没弄出来就得受罚,你把自己搞得更惨。越
是那样,你越有可能感受到我说的那种感觉。」

  施梦萦沉默。

  「没有吗?」

  「我不知道。」施梦萦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苏晨说的那种感觉到
底是什么意思,「你所说的肉体痛苦,就是指这一类的?」

  「难道你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很爽吗?」苏晨连喝了两杯酒,脸迅速地红
了起来,情绪好像也变得有些亢奋,说话也越来越直接放肆。

  施梦萦不说话。

  「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觉得爽的。」

  「我……不是说经历那些不痛苦。我是觉得,你说的那种感觉也不是很明显
……可能有一点吧,但没有什么大作用……」施梦萦有些语无伦次。

  「是吗?你不想通过这样做来缓解痛苦,那你那天为什么参加?」

  「同事间的活动,我想自己也应该参加。谁知道会是那样的?!程总监也没
说是那样……我又不是因为知道了晚上会这样,才去参加的!」关于这一点,施
梦萦一定要解释清楚。

  苏晨撇撇嘴。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问问自己,真的不觉得精神上的痛苦缓解
了一些吗?」

  「没有明显的感觉……」施梦萦必须坚持这个口径,「你说的这种方法真有
效吗?就算真的有效,难道非得这样缓解吗?那我宁愿痛苦也不要缓解!总不能
『人尽可夫』吧?女人有女人的尊严,身体是最宝贵的,怎么能随便让人碰呢…
…」

  话说到一半,施梦萦突然噎住了。就在苏晨眼前,她已经不止让一个男人碰
过了。这话说得根本没有底气。

  苏晨倒没拿这个来反驳她,只是意味深长地摇头。

  「你说的第二点,我同意一部分。女人确实应该有尊严,身体确实很宝贵。
但是,我问你,什么叫尊严?怎么样算宝贵?死撑不是尊严,保守也不是宝贵。
尊严和宝贵应该体现在,你自己是不是有选择权和决定权。只要是自己决定做的,
只要是自己选择做的,那就叫有尊严,就是宝贵的!谁能决定身体该怎么使用?
就是我们自己啊!如果像妓女那样,只要收了钱,就能和任何一个付钱的男人上
床,那叫没尊严,那叫不宝贵。但是,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决定,没人强迫,没
人收买,不管和哪个男人上床,不管和多少男人上床,都不叫没尊严吧!」

  施梦萦听着苏晨的长篇大论,有些目瞪口呆。她没听过这样的论调,有心反
对,却发现好像无言以对。

  「那种把肉体当成宝贝,必须埋死在什么地方,一辈子只交给一个男人,或
者干脆谁都不能碰,碰了就不干净的想法,那都是什么年代的观念了?你不会那
么搞笑吧?」苏晨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施梦萦的脸红通通的。苏晨说的这种想法,就是她一直以来所相信的正确的
观念。她突然对苏晨有些刮目相看。原来她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生。不管她说
的对不对,可她的思想却显得那么复杂又清晰,而且很能自圆其说。

  「你说的第一点嘛,关于是不是有效,我最有发言权……呵呵,我的故事,
想不想听?」

  施梦萦不由自主地点头。

  「我们两个好像差不多大吧?你是哪年生的?1989年?那你比我还小呢!
几月份?2月啊,那我们应该是同一届的。」苏晨掰着指头算着,「你也是20
11年毕业的吧?那就对了。你比我进公司要早,我来荣达智瑞之前,在一家国
企做文员。收入不高,但工作清闲,还很稳定。」

  苏晨开始说故事以后,就没再看施梦萦一眼,而是一直盯着茶几上的酒瓶,
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我有个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在一起的男朋友。毕业以后,我们都在中宁找
到了工作,在一起差不多五年,感情也很稳定,就计划要结婚。我男朋友家里条
件不错,就是有点迷信,连领结婚证也一定要挑好日子。我未来的婆婆选了个什
么吉日,我还要等一个多月。好吧,婆婆的命令,那我就等着吧。没想到,还差
一个礼拜就该去领证,我的男朋友突然失踪了……」

  「啊?」听着这种剧情,施梦萦突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都是在快
要结婚时发生变故,相比而言,苏晨的往事好像更诡异离奇一些。

  「我去他家找他妈妈,可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本来
定下来要去领证那天,我的男朋友没有出现。又过了十几天,他才露面,然后他
就跟我提了分手。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问题,他很对不起我,但分手这件事,已经
没的商量了。说完他就走了。」

  施梦萦没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最大限度向苏晨的位置倾斜了,对于刚经
历过分手的她来说,这个故事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手机打不通,QQ不登陆,他也不再和那些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朋友联络。
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去过他家两次,但都没见到他。第二次去,他妈妈跟我说,
不要再找他,他已经出国了。后来我就没再去,我也不想死乞白赖地去骚扰他爸
爸妈妈。」似乎是因为已经过了很久,苏晨说起这些的时候,并不像施梦萦在说
自己的事情时那样真情流露,反而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一个恋爱五年的男
朋友,一个眼看就要领结婚证的准老公,就这样,消失了。到现在我也没有再见
过他。不知道这混蛋还在国外,还是已经回来了。」

  施梦萦听得聚精会神。

  「那之后很长时间,我的心情都很糟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夜夜的失眠,
总是坐着发呆。」

  施梦萦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挪了下身体。那不就是我吗?苏晨也有过那样
的经历?

  苏晨第三次喝干了杯中的酒:「所以我开始喝酒,每天都喝,喝很多。不喝
酒我就睡不着。」

  施梦萦终于有点明白,苏晨惊人的酒量是怎么练成的了。

  「因为要喝酒,所以我经常和朋友去泡酒吧,一边喝酒一边玩,玩累了喝醉
了,就回家睡觉。有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玩飞镖。我玩这个很厉害的,朋
友里差不多没人能赢我。她们就在那边吹捧我,说我很厉害什么的。反正都喝了
酒,说出来的话可能也没经大脑,说得有点夸张。酒吧里什么人都有,有些不服
气的,过来说要和我比。可我真的很厉害,连赢了三个来挑战的。那时候我也喝
了不少了,虽然没喝醉,但人很兴奋嘛,就和我朋友一起吹牛。结果又有一个男
生不服气,过来挑战我。他就真的是有点水平了,和我比了两局,我赢一次,他
赢一次。我想跟他玩三局两胜,可他好像突然过完瘾了,不肯和我玩了。」

  「为什么?」施梦萦听得很认真,插口问。

  「呵,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和我玩了呗。」苏晨随意笑笑,「那
天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想不开,非要赌这口气,一定要比个结果出来。后来有人
跟我说,喝过酒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很清醒,其实自制力很差。我当时就只有一
个念头,一定要再和那个男生再比一局。大概过了个把小时,那男生和一群朋友
从我身边经过,好像是准备要回家。我就拉住他,一定要跟他比决胜局。他还是
不肯比,他的朋友就起哄,说要么让他们走,要么就加赌注再比。我问他要赌什
么?他就说,要比的话,就赌个大的。他输了,任我吩咐,让他干什么都行;我
输了,那天晚上就和他干一次。」

  「啊?」施梦萦先是有些惊讶,但一想到苏晨讲这个故事的由头,又觉得好
像不应该感到意外,「那结果呢?」

  苏晨突然笑了:「当然是我输了!如果我赢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那你?」

  「我就跟他去开房了。进了房间连澡都没洗,前戏都没弄,我们脱光了就开
始做。这男生可能是把我当成了战利品,没拿我当女人,所以一点都没有怜香惜
玉什么的,用尽了力气搞我。他鸡巴很大,又很持久,我的水都被他操干了,他
还没射。他把我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像狗一样趴着,揪着我的头发不停操,头
发都快被他拽断了。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我求他不要搞了,我帮他用嘴吸出来。
可他还是不肯停,拼命搞我。我早就没快感了,只有一个感觉,疼。我觉得比我
第一次的时候还疼。他终于射了以后,问我是留下来过夜还是走。我赶紧逃走了。
我怕他恢复以后再来操我,那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他操死……走的时候,我下面很
痛,可不知为什么,回家这一路我却觉得有一种很久以来都没有的轻松。」

  「啊?」施梦萦听苏晨用那么刻骨的字眼描述她的经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像「鸡巴」、「操」之类的字眼她以前也听过,但从来都不是出自女孩子的嘴。
像苏晨这样毫不掩饰的粗鲁,对她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有些慌,又有些好奇。

  「那天晚上回家,我倒头就睡,睡得很好。」

  施梦萦皱着眉头说:「可是,那只是在发泄吧?这不能说明什么。」

  苏晨又给自己倒了些酒,也给施梦萦的杯子里加了些,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也许吧。发泄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性质,很重要
吗?最重要的是效果怎么样。那天以后,我连着好几天都睡得不错。可是很快又
恢复了原样。过了半个多月,我和朋友又去那个酒吧,又碰到那个男生,我就主
动过去问他,有没有兴趣再来一次。男人嘛,碰到这种事怎么会拒绝呢?于是我
们又去开房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

  「那天他没多喝酒,也不是赌赢以后玩的我,所以他还挺斯文的。我们前戏
做得很足,按理说,应该比上次做得更愉快。但是说实话,我没什么快感,根本
就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样。回家之后一切照旧,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你看,不
是说只要做爱发泄就可以的!」

  施梦萦若有所思地举着杯,酒沾着唇,并没喝进去多少。

  「做第二次的时候,我们给彼此留了电话。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他,又约了
一次。这次我要他玩得粗暴一点。只要别弄出什么伤痕,都可以试试。于是那天
晚上他就把我绑了起来,用他的内裤塞着我的嘴,打我的耳光,用牙刷柄捅我下
面,还把脚踩在我脸上。这次我又成功地放松了,心情好了好几天。」

  「这是什么道理?」施梦萦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我不知道。」苏晨答得如此干脆,让施梦萦错愕不已。「那又怎么样?我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只需要知道这样做有效。后来几个月里,我又约过他几次,
而且也开始找别的男人。隔几天我就去酒吧找个顺眼的男人开房。后来有时候干
脆就在酒吧厕所解决,在臭哄哄的地方做,挺恶心的,但也更有效果。我有一次
甚至一个晚上和不同的男人钻了三次男厕。后来有男人告诉我,我在那个酒吧很
有名,还有个外号,叫『公厕花』。我以为这意思是说我是公厕里的一朵花,那
男人一边操我一边说不是,『公厕花』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个公厕,是个男人都能
上我。我喜欢这个外号,每次想到我被很多男人背地里叫作『公厕花』,我就觉
得自己很贱,又觉得是种很好的发泄。」

  施梦萦皱眉不语。她实在无法想象和理解那种生活。她带着一种看到怪物的
心情盯着眼前平静无比的苏晨。这女孩现在的态度比她说的话更令她感到不可思
议。

  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换作施梦萦,她绝不可能用这样的口吻和措辞向别人描
述那样的人生。甚至,她根本就不敢去面对自己竟有过那样的人生。何医生曾提
起过一个叫「选择性遗忘」的词,施梦萦相信,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又没有
选择去死的话,肯定是因为自己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样一段人生。

  但眼前的苏晨,她不但将这些事记得一清二楚,还能把这些描述得那样从容,
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施梦萦真不知道是该鄙视这个女孩,还是敬佩她。

  「然后呢?」

  「然后?」苏晨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我好了。过了几个月那种
日子,我发现心里的苦没了,精神状态好了。所以我才说,痛苦是可以用痛苦来
缓解的。」

  施梦萦无言以对。

  苏晨小口抿酒。她的故事至此戛然而止。事实上,这个故事还不完整。

  在完整版本的故事里,后来她成了公司里一个副总的二奶。这个副总有轻度
SM的嗜好,正好喜欢她这种心甘情愿被男人收拾的骚货。而苏晨也借此获得了
一个寻求痛苦的固定渠道。她去酒吧的次数渐渐减少。

  又过了半年左右,副总的夫人发现了两人间的奸情,果断闹了起来。副总生
怕公开掀出来,影响太坏,不得不中止了和苏晨的来往。夫人的要求是必须要赶
走苏晨。所以苏晨才被迫离开了那家国企,不久后进入荣达智瑞,成为施梦萦的
同事。

  后面这半截,苏晨没必要对施梦萦说。她们间的关系看似友好,其实苏晨很
看不上施梦萦这样的女生,才不会与她交心。之所以要讲前半段故事,无非是为
了完成徐芃交给她的任务而已。

  晚餐时,施梦萦中途上了次卫生间。徐芃那时悄悄告诉她,希望她能找机会
将类似刚才她所说的那一套观念灌输给施梦萦。至于用什么方法灌输,徐芃无所
谓,随她自由发挥。

  苏晨猜得到徐芃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她也不关心施梦萦今后会有什么样
的遭遇。反正她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施梦萦这类女孩:没大本事却有大架子,总觉
得自己最纯洁,比谁都高尚,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明明已经被男人玩过了,
还摆出一副情真意切,无可奈何的模样。

  网络上有个词叫「白莲婊」,好像是指那些表面纯洁,内心阴险的女人。苏
晨管施梦萦这类女孩叫「莲花婊」。明明已经做了婊子的事,却总以为自己还是
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像她这种蠢女人,被徐芃玩死才有趣呢。

  所以,苏晨索性把自己的一部分经历分享给施梦萦,像徐芃希望她传递的那
类观点,用她自己的故事来当实例很恰当。能不能起作用另说,起码徐芃交给她
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面的事,就让徐芃自己搞定吧。男人嘛,总是要享受调教
的乐趣。调教本来就是骚货的女人没意思,调教什么都不懂的幼女没成就感,就
得调教施梦萦这种自以为很纯洁的莲花婊,那才好玩!

  听完苏晨的故事,施梦萦一直在发呆。

  突然传来敲门声。施梦萦起身去开门,是徐芃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瓶没开封
的红酒。

  一进门,他就笑了:「呦!你们自己已经喝上了?时间还早,要不再来一点?」

  施梦萦为徐芃打开房门的瞬间,在酒店十楼,沈惜也敲开了一间房门。为他
开门的,就是今天和他一起入住酒店的女孩丁慕真。

  丁慕真是沈惜的学妹——严格来讲是沈惋在宁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学妹,
比沈惋低两届。通过师姐,她与沈惜相识,两人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沈惜本科毕业后去英国留学,在他2011年回国时,丁慕真已去韩国留学。
她取得硕士学位后并没有立即回国,而是选择留在首尔,目前她是一个自由摄影
师兼独立撰稿人,可以用中、英、韩三种语言写作,撰写的经济和文化评论常被
国外通讯社采用,而她拍摄的一组摄影作品甚至还登上过《国家地理》。

  从2008年沈惜本科毕业开始,两个人多年分居异国,鲜有见面的机会,
但这并不影响两人间的友情。他们经常会在网络上互致问候。无论是公干还是私
游,只要有同处一地的机会,两人总会想尽办法见上一面。所以尽管这些年见面
次数寥寥,但彼此间的感情倒是不减分毫。

  上周,丁慕真通过MSN给沈惜留言,询问师兄最近是否有空。她准备回国
度假,正好看望师兄。

  沈惜当然欢迎她。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只要预先把书店和茶楼的生意安排好
就行。

  在保金国际机场接上丁慕真,沿着机场高速和绕城高速前往双湖景区。机场
所在的保金县和预定的香格里拉酒店所在的双湖县彼此接壤,不到一个小时就到
了。

  刚安排好登记入住,就在大堂和施梦萦巧遇。

  沈惜对施梦萦身边的男人有印象。几周前刚在孔雀醉酒吧见过,好像和周旻
很熟。过去接施梦萦下班时,也曾见过这男人在公司楼下和她说话。施梦萦说他
是公司的讲师。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沈惜不记得了。

  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酒店,沈惜并不关心。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猜度丁
慕真的心事上。从机场来酒店这一路上,沈惜总觉得这个一向开朗的小师妹心事
重重。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但瞒不过沈惜的眼睛。

  她肯定是特意飞回来见自己的。否则,丁慕真既然想给自己放假,为什么不
回老家福建,非要来中宁呢?难得回国,不是应该抽时间回趟家看看父母吗?看
她的行程安排,从首尔直接飞中宁,三天后再回首尔,压根就没有回老家的打算。

  而在中宁,也没听说她有别的计划,可以说她此行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自
己。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当面和自己说。

  一个值得丁慕真不惜从首尔飞回中宁的话题,沈惜既感兴趣,又隐约担心。

  吃过晚饭,沈惜陪丁慕真在酒店外的花圃草坪间散了会步,又在酒吧闲坐了
一会,随即就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今天丁慕真千里迢迢地刚飞回来,沈惜没给她
安排别的节目。

  回了房间,沈惜直接进卫生间洗澡。过程中他隐约听到房间里的电话似乎响
了一阵,好像还有人来敲过门。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否则不会没有后续。沈惜带些恶趣味地揣测:「难道
香格里拉现在改了规矩,除了大堂里坐着的几个美女能约,还有主动打电话、敲
门推销服务的?」

  洗过澡,沈惜换好睡衣,躺到床上,刚想找遥控器开电视看看有什么节目可
看,突然想起之前进门时忘了挂防盗链。

  懒洋洋走到门边,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张手写的便条:
「师兄:洗尽一身疲尘,何妨秉烛夜谈?真。」

  沈惜哑然失笑,原来刚才打电话和敲门的是丁慕真。他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
刚过八点,倒也不算晚。佳人相邀,秉烛而谈,其乐何极?他脱下睡衣,重新穿
戴整齐,走出房间,轻轻叩响隔壁的房门。

  门扉半开,露出一张明媚笑颜,见是沈惜,女孩摘掉防盗链,拉开房门,大
大方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沈惜稍稍惊艳了一下。

  面前的女孩穿着浴袍,没有系扣,只束着袍带,粉胸微露,玉腿光洁,肉光
致致,尽在眼底。

  丁慕真是那种很典型的西方人眼中的东方美女。当然,绝不至于像吕燕那么
奇葩,但五官的整体轮廓确实是那种风格。若要找个相对形似的明星,她的眉目
有三四分拍过《霹雳娇娃》的刘玉玲的影子。不过在沈惜看来,丁慕真比刘玉玲
要更漂亮一些。

  在大多数中国人眼中,丁慕真可能很难算美女,但她身上天然散发着一种女
性的诱惑力,能让男人不自觉地忽略她的长相,完全被她身上那股醇厚的性魅力
所吸引。

  「穿成这样来迎接师兄,不怕我产生误会吗?」沈惜走进房间,关上门。

  丁慕真挑衅般地扬起头:「既是光风霁月之人,何来卑污龌龊之心?」

  沈惜摇头苦笑,以示无奈:「让一个女孩对我如此没有戒心,作为男人,是
荣幸还是耻辱呢?」

  订房间时沈惜就没想过要和丁慕真同居一室,也没刻意给她一个人订什么顶
级套房。她住的只是普通的大床间。不过香格里拉酒店的房间格局,比一般经济
连锁酒店当然还是要好得多,大概有50多平方米的空间,房间正中放着张比普
通双人床更宽的欧式大床。床尾贵妃椅的椅角吊悬着一个半杯蕾丝胸罩和一条丁
字裤,都是诱人的黑色,使人见之顿生绮念,不由得去想象它们还包裹在主人身
上时的样子。

  沈惜指着贵妃椅,戏谑道:「这么堂而皇之,在你心里,我是已经彻底变性
了吗?」

  丁慕真面不改色,把胸罩和丁字裤收到一起,塞进被角,淡定地说:「是师
兄你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我刚洗完澡,你就来敲门。我哪里顾得上收拾啊。」

  开过几句玩笑,沈惜在沙发上坐下,又拖过来一个脚凳搁脚,把自己摆成一
个最舒服的姿势。「亲爱的小师妹啊,既无绮窗梅,又无巴山雨,何来的兴致秉
烛夜谈哪?」

  丁慕真坐到沈惜对面,收敛起刚才玩笑时的轻快,神情严肃起来。

  「嗯……」她似乎在斟酌措辞。

  沈惜见她这幅模样,自然而然调整好坐姿,耐心地等待丁慕真开口。

  过了一两分钟,丁慕真抬眼看看沈惜,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算啦,还是有
啥说啥吧,这样最适合我。」

  「嗯!这样最好。」沈惜表示赞同。

  「我这次回来,是有个问题想了很久,但找不到答案,所以特意来请教师兄。」

  「好,那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也想不出可以找谁去探讨。因为有很多些事,
是许多人无法接受的,所以我能想象,我绝大多数朋友听完我说的,估计很难心
平气和地与我讨论,我们会先陷入一场关于价值观和生活态度的争论,我压根就
得不到答案。想来想去,也只有师兄你,应该能平静地听我说,也不会戴有色眼
镜来判断我说的事,所以我相信能从师兄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意见。所以……」她
摊了摊手,意思就是只能来麻烦你了。

  沈惜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荣幸之至,洗耳恭听。」

  「我想请教师兄,如果我爱上一个人,但要为这份爱完全放弃自己,完全依
赖和服从这个人,接受他的所有要求。这种爱,健康吗?这种爱,值得吗?」

  沈惜挠了挠额头。话题的大方向并没有出乎他意料,果不其然还是感情问题。
但丁慕真提出的这个具体问题还是令他很意外。

  爱,健不健康?很少有人从这个角度看待爱。这个话题真要聊起来,恐怕不
光要秉烛夜谈,通宵达旦都有可能。

  「是不是我问得太空?师兄不知道怎么说?」

  沈惜缓缓点头。

  「好吧!」丁慕真不再正襟危坐,斜靠到沙发背上,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以便讲述一个明显不会很短的故事,「那我慢慢说吧……」

  沈惜起身去房间的冰箱中取了两瓶水,递给丁慕真一瓶,重新坐好。

  「我有个男朋友。」丁慕真开始讲述,「五十岁,美国人,他叫JohnF
elton。他在韩国教书,教HumanResourceManageme
nt,和我读研究生时的导师是国际象棋的棋友,我在导师那儿认识了他。」

  故事尽管刚开始,沈惜却听得很认真,因为他不知道哪个细节是有意义的。

  「从一开始他就对我很热情,过了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请我吃饭,开始追求
我。后来又约我喝咖啡,打网球。第四次约会后,我去了他家,和他上了床。」

  沈惜微微皱眉。对他所熟悉的小师妹而言,约会第四次就和男人上床,实在
堪称神速。当然这也不算很出格。说不定真命天子出现,就是那么快呢?

  丁慕真像看穿了沈惜想法似的一笑:「是不是觉得有点快?」

  沈惜回以温柔的笑,表示自己正在等待后续情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John邀请我去他家,我知道这是个信号,
我当时有一点犹豫,但好像张不开口说不。到了他家,他过来吻我,抚摸我,脱
掉我的衣服,我也没有很想要,但我始终没有表示反对。后来我想,这第一次其
实就是后来我和他关系的缩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拒绝John的任
何要求。」

  迄今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John虽然已经50岁了,但性欲很强,而且身体很好。他非常非常喜
欢和我做爱。他告诉我,第一次在导师那里见到我时,他就有了感觉,对我很有
欲望。只要我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我在干什么,就算在一本正经写论文,他都能
兴奋得不得了。所以,我们在一起后,只要时间和生理上允许,我们差不多每天
都做爱。我们和朋友聚会基本都是在外面,家里很少有客人,所以到后来我干脆
在家里就不穿衣服,方便他随时可能想要和我做的冲动。师兄你刚才玩笑说我怎
么穿成这样就去给你开门。你要知道,我是听到有人敲门,这才特意披上衣服的。
你来之前,在房间里我压根啥都没穿。」

  沈惜挑了挑眉毛,做了个有疑问的表情。丁慕真立刻就捕捉到了。

  「是John要求的,他特别喜欢我的裸体。我不喜欢这样,有点动物的感
觉,但我慢慢也习惯了。有一次,一时没注意,差一点点就这么全裸着去给送餐
的人开门。」

  「这就是你说的完全依赖和服从一个人,接受他的所有要求?」

  「是。但这也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在家里不穿衣服而已。我意识到我对他完
全是不正常的服从,是在我们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我和John刚开始的时候,
我还没毕业,所以是和同学一起租房住。拿到学位以后,我才搬去和他一起住。
吵架那次,本来那个周末我是准备在John家过夜的,后来我们吵架了,我就
回自己租的房子。那天我室友和她朋友一块出去旅行,不在家。他追到我那里,
我不想稀里糊涂就和好,还想继续吵下去,把之前的事说清楚。可他却不和我吵
了,就那么看着我,突然对我:」把衣服脱了。『「

  沈惜又是一挑眉。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说了一遍,让我把衣服脱了。事后我也觉得很奇
怪,那时候我明明还在气头上,但听到他说的话,像中了邪似的,就在客厅里把
衣服全脱了。他在客厅的地上和我做。他走过来,我躺到地上,把腿分开,就好
像是我很期待和他做爱似的。而且那时我根本不需要前戏,下面已经湿透了。」

  身为优秀撰稿人的丁慕真对这段往事的描述,用的是最普通的词汇,但是清
晰、简洁、富有场面感。沈惜用手支着下巴,食指轻抚着胡茬,若有所思。

  「我们之间一直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我正在做自己的事,他可能突然就过来
抱着我,不需要他怎么挑逗我,我很快就会湿,然后就和他做,等他满意了,我
再继续去做事;有时候他在电脑前面写东西,可能突然就叫我过去,让我钻到书
桌底下给他口交,我一边舔他一边写,直到他射在我嘴里;有时候我正在做饭,
他会在我身上抹些番茄酱或者把色拉油涂在我的肛门上,我就知道他又想做了,
反正一般来说我除了围裙也不穿别的,我们会先做一场再吃饭。基本上家里一半
色拉油和橄榄油都抹在我肛门里了,John很喜欢肛交。总而言之,无论他什
么时候想要和我做爱,我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

  「你不会是被催眠了吧?自己都说像中了邪了似的。」沈惜开玩笑。

  「你小说看多了吧?」丁慕真也明白这是玩笑,呸了一声,「我一直很清醒。
有时我也觉得不舒服,可我发现自己在面对John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开口说
『不』。」

  「好吧……听你说了这些,到目前为止,你们好像除了生活里sex稍多点,
一切看上去也还算正常哦。」

  「嗯,是的。你也说了,是到目前为止。然后,不正常的要来了。」丁慕真
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去年开始,John搞出了新花样,把我们做爱的过程
拍成视频,然后上传到社交网站。」

  沈惜挺起上身,坐得笔直,这段话终于令他完全认真起来。

  「你同意了?」

  丁慕真笑:「我没有同意,只是没有拒绝。」

  「一次都没拒绝?」

  「一次都没有。」

  「他真的上传了?」

  「是的,登陆那些网站就能看到。我觉得有点怕,又很别扭,但我就是没反
对。他经常拉着我一起去网站看,还一起给留言的粉丝回信。」

  「还有粉丝?」

  「嗯,我的视频还蛮受欢迎的哦!」丁慕真吐吐舌头,「有人说我的身材好,
我们做得很性感什么的。一般我会说谢谢。也有人说看了好兴奋,很想和我做一
次之类的,这种人我就不搭理了。大部分留言都是John回。」

  「大概上传了多少视频?」

  「我没数过。30多部吧?十几分钟一段那种。也不是所有拍下来的都放到
网上了,我们拍的可能有6、70段吧。对了,师兄,你想看吗?」

  沈惜正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听到最后一句话,险些全都喷出来。

  「你说什么?」

  「看我的视频啊。看过才能完整了解全部的状况啊。师兄你现在知道,为什
么我说这件事我只能找你了吧?」

  沈惜哈了一声:「谢谢师妹大人这么看得起我!」

  这话听着像玩笑,但沈惜确实是明白了丁慕真的心思。

  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气定神闲地聊和性有关的话题。

  有些人有精神洁癖,把性视作禁忌,甚至觉得有些肮脏;有些人把性看得很
低级,生怕被人看成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最后又有些人,确实是完全用下半
身思考的动物。就像鲁迅先生说过那样,「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
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如果有女生在这种人面前提到性,无论女生是出于什么目的,采用什么样的态度,
他第一时间会想的总是这女人是不是在暗示我?是不是在引诱我?她肯定是个很
容易就跟男人上床的女生!她肯定是个滥交的女生!

  ……

  很多人的想象力唯有在这种时候才驰骋无疆。

  沈惜不是圣人,但至少他能以极淡然的态度看待性。女生和他这样的男人谈
论性,会有安全感。也只有这样的态度,才能确保一场与性相关的讨论,会得到
真正有意义的结果。

  不过,沈惜还是有点被丁慕真请他观赏她自己的性爱视频的建议吓到了。再
说,就算他想看,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小师妹啊,你真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待得太舒服了。你不知道国外很多社交
网站在国内是屏蔽的?你男朋友总不至于是把那些视频都放在开心网上吧?」

  丁慕真恍然大悟:「对哦!还要爬墙哈?可是你还怕爬墙吗?这种事对你来
说轻而易举吧?」

  沈惜皱皱眉头。这话倒对,他要想翻墙上外网,真是分分钟不费吹灰之力的
事情。可是特意翻墙,就是为看丁慕真的性爱视频?没必要吧?

  「没事!」丁慕真突然一跃而起,浴袍摆动,大腿根部刺激人心的一抹亮白
一闪即逝,看得沈惜心头一荡。她走向窗边的书桌:「上不了网也能看!」

  丁慕真从沈惜身边经过时,他一把拉住她:「你干嘛?」

  「笔记本电脑硬盘里存了视频,拿过来给你看啊。」

  沈惜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我的师妹大人!请你认真看我一眼,我真的是个男人好吗?你不觉得大晚
上的,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穿成现在这个样子,还告诉我里面啥都没了,
然后跟我一起看你的性爱视频,这样很危险吗?」

  丁慕真认真想了想,特别淡定地说:「不觉得啊。换成别人我才不会让他看
呢!你是我师兄啊,又不是坏人。我需要你的判断,就得让你什么都看过才行啊!」

  沈惜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只能放开手,任由丁慕真去取笔记本,顺势举手
对着她膜拜了两下。

  丁慕真娇笑几声,跑去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到茶几上,找出一个被命名为
「Vivian」的文件夹,其中有四十多个视频文件。

  「都是你们的视频?」

  「嗯!」丁慕真随便点开一个文件,「这个好像是第一次拍摄后两个月录的。」

  出现在视频里的,是一间宽敞的卧室。镜头正中有一张大床,奶白色的床单
上绣着紫藤花纹。丁慕真坐在床心,穿着身玫红色睡衣,前襟部分被扯到胸部以
下,绷在双乳下边。丰硕的赤裸乳球不时左右摇晃,乳头十分红嫩。

  图像略显晃动,DV应该是被人拿在手中,镜头始终对准丁慕真,还特意给
了她赤裸的胸部一个特写。有个低沉的嗓音含糊地说了句话,沈惜依稀听出他是
说让丁慕真开始。

  丁慕真把一只手放到自己一边乳房上,轻轻捻动乳头,微笑着说:「Hel
lo,everyone。Mynameis……」

  视频开始播放后,丁慕真没有回之前的位置,斜着身子坐在沈惜所坐沙发的
扶手上,轻轻靠着沈惜的肩膀。看到这里,她突然探出身去,调整了视频进度:
「这段没啥好看的,就是我在介绍自己。」

  视频进度条被拉到第五分钟左右的位置。这时镜头已不再晃动,像是被固定
到了某处。一个看上去体型壮硕的白种男人出现在镜头里,站在丁慕真身边,镜
头只能拍到他腰部以下的位置。

  丁慕真正在为这男人口交。这根肉棒对她的嘴来说明显过于硕大,她吞吐起
来十分辛苦。她已经把嘴张到最大,尽一切可能将肉棒塞到嘴里,但留在嘴外的
半截肉棒仍然很长。她用一只手紧握着暴露在外的肉棒根部,还有充分的空间可
以用来撸动。

  男人的阴毛剃得很干净,肤色显示他是纯种的白人,肉棒根部略微发黑。他
把手按在丁慕真的后脑,乌黑色的长发被狠狠地揪成一团,原本就略显凌乱的头
发更加蓬乱。男人突然又对丁慕真轻声说了句话,她将视线转向镜头,一边继续
卖力吞吐肉棒,一边对着镜头媚然而笑。

  这次沈惜自己动手,又把视频进度前拉了五分钟左右。

  画面改换:丁慕真正面朝向镜头,头压在床单下,丰臀高耸,男人正跪在她
身后,凶猛地向前耸动,撞击着她的下身。频率极快的「啪啪」声响脆悦耳,清
晰可闻。丁慕真双手紧抓床单,如同呜咽般哼鸣,臀部不住扭动,而上半身瘫软
平摊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那样的呻吟,沈惜不免也有些冲动,他不由自主地咽
了口唾沫。丁慕真也不再说话,揪着沈惜右手的袖子,像是想借一些力量,使自
己的身体不至于软下去,她在他耳边的喘息声也急促了起来。

  沈惜自嘲地笑笑,伸手关掉视频。

  「还是不要看了。不然这一幕可能马上在这儿变成实景……」

  丁慕真长出一口气,像是放松了许多。随即又笑盈盈地盯着沈惜的眼睛,问:
「师兄,你确定你真会想要和我做?你们男人看这种视频,都会冲动吗?」

  沈惜站起身,离开丁慕真一段距离,直到再闻不到她身上的肉香,笑道:
「难道你们女人看这种视频是当科教节目看的?说实话,本来不会那么冲动的,
可是要命的是,女主角就坐在我身边啊……你还对着我耳朵哈气!」

  丁慕真咯咯笑着,顺势从扶手滑到沈惜刚才坐的位置上。「你觉得,我这样
正常吗?有时候,我都觉得像是在看别人的视频。难以想象我真的拍了这样的视
频,还放上网让别人观看评论。」

  沈惜坐到此前丁慕真坐的沙发上,正好和她交换了个位置。「你自己有什么
想法?就算无法拒绝,但总会有些感受。」

  「不主动,不拒绝,不敷衍。」丁慕真望着电脑桌面上自己明媚的笑颜,眼
神有些游离,「我自己恐怕想都想不到做这样的事。只要想想现在社交网站上,
有无数人看过我的裸体,听过我的呻吟,我就觉得不舒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反正很别扭,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那句话,我说不出『不』字。」

  「上传的视频都是刚才放出来那种吗?」

  「那倒不是,放的这个没处理过,拍完以后直接就放硬盘里了。放到网上的,
我男朋友都处理过,脸上都打了马赛克。」

  「那还好……」沈惜喃喃自语。

  丁慕真向他提出一个极难解答的问题。而他,又真心希望能给对方一个有意
义的回答,难度更是加倍。

  「我不太懂心理学,所以你这种依赖或者是服从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方面的
原因,我说不清楚。就我目前看到的这些,一个男人有拍性爱视频的爱好,又喜
欢把这些视频放到色情社交平台……这样的行为当然不普遍,但也不能说他不正
常。其实,国内现在也有很多这样的。只要你不是被强迫,那这个问题会不会其
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

  丁慕真抿着嘴,双手合十,抵在鼻尖上。两根大拇指顶着下巴,像是陷入沉
思。

  沈惜慢慢压制着自己刚刚浮起的那些欲望,望着丁慕真的眼神越来越柔和。

  丁慕真放下手,十指相扣端在胸前。

  「你说得对,如果就是这些,也许确实没那么严重……」说着,她又点开了
一个视频,很快就关掉;又打开一个,再关掉;点开第三个视频后,她以极小的
幅度点了点头,然后把进度往后拉到大概一半左右,按下暂停键。

  「师兄,你再来看看这个……」

  沈惜颇有些疑惑地走过来。为什么又要看?从他站着的高度看笔记本屏幕,
或许是角度的关系,只看到了和之前几乎相同的视频画面,甚至连丁慕真的姿势
都和上一段视频大同小异。

  但在他半蹲下来,视线与屏幕平行后,立刻看出了关键性的不同。这段视频
里跪在丁慕真身后的男人,是个黑人。

  沈惜愕然将视线转向丁慕真,她做了个「你看吧,是不是有点严重」的表情,
然后敲了下鼠标,使暂停的视频进入播放状态。

  响亮而略带痛楚的叫床声突兀地响彻房间。屏幕里的丁慕真被身后的黑人揪
着长发,脖子被迫高高扬起,脸上的表情既满足却又带着些难以承受的痛苦。黑
人一边猛操不停,一边不断嘟囔着,翻来覆去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Oh!
Whatadirtyass!」

  镜头缓缓移动,明显是手持摄像机的人开始移动。镜头外有个声音说了句什
么,那黑人兴奋地抬头,回了句:「Yeah,Thisisaamazing
girl!」

  手持摄像机的人又说了句什么。对这些「配音」,沈惜没有认真去听,只有
「asshole」这个单词因为说得特别响亮,清晰地冲进他的耳朵。黑人哈
哈大笑,加快了冲击的频率,还反复重重拍打丁慕真的丰臀,摄像机刻意凑近她
被打得赤红一片的臀肉,随即又聚焦到两人紧密连结在一起的那个点。

  一根粗壮得令人咋舌的黝黑肉棒,大概三分之二的部分全都插入了丁慕真的
肛门。黑人每次前冲都会瞬间停在某个适当的位置,确保不至于过分深入。难怪
一直没听到两具肉体相撞的声音。

  「那天我差点就死掉了。」丁慕真突然开口,「他太粗太长了,如果全部插
进来,我肯定会死的。」

  沈惜将视线移开,不再看那被撑到最大极限的肛门口和在肉棒快速出入时抖
起的无尽臀浪。

  「拍摄的人是你男朋友?」

  「对。」

  「这黑人是谁?」

  「他叫Theo,是个英国人,在韩国工作。是我们在社交网站认识的。」

  「你和他做爱,也是你男朋友要求的?」

  「嗯。有一天John突然问我有没有兴趣在他面前和另一个人做爱。我以
为他在开玩笑,但他其实是认真的,在给我们留言的人里选了三个,让我挑。」

  「你还是没拒绝?」

  「这次我拒绝了。我说这事我接受不了。他就不提了,也没强迫我。但是过
了两天,John又提了一次。这次我同意了。我让他帮我选一个。他很认真地
挑了一个月,分别和那几个人谈,并且一一和他们见面,最后选了Theo。那
天我和Theo做了两次。John建议他一定要和我肛交,他特意只拍肛交这
一段。」

  沈惜发出含义不明的啧啧声。这事真说起来,只能算罕见,但还不至于耸人
听闻。但这样的事活生生发生在一个和自己那么熟的女孩身上,还是令他觉得有
些匪夷所思。

  「这个视频也上网了?」

  「是的。这段点击率最高。」丁慕真的语气说不出是自嘲还是骄傲,「后来
还有一个,是韩国人。」

  「OK。还有吗?还有更夸张的事吗?」沈惜决定把所有事全部听完再说,
免得一步步递进,总有新的冲击等着他。到目前为止,沈惜觉得自己勉强还ho
ld得住,但如果丁慕真的奇葩男友再有进一步的奇思妙想,恐怕他就要招架不
住了。

  「没了。」丁慕真耸耸肩,「到现在为止,就这些……」

  沈惜长出一口气。

  「John从来没强迫过我,他跟我提这些要求时,口气也真的是在商量。
我不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说不,但是,我就是没法拒绝,就是自然而然去做他
要我做的所有事。师兄,我是不是有病?」

  「没那么严重……」沈惜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过去没多看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
「我问一下,你是对他所有的要求都来者不拒,还是说这种服从只涉及性方面,
别的事你还是会拒绝的。」

  「我不知道。」丁慕真撅起嘴,「我想,大概别的方面我也不会拒绝。只是
因为在性之外,他没提过什么奇怪的要求,所以我不敢肯定。其实,其他方面,
我们还满正常,满和谐的。」

  「好吧,好吧……那……你能不能区分,你对他的感情,是爱,还是在性方
面的依赖?有些女人会因为从一个男人身上获得极大的性满足而陷入对他的依赖。
你觉得自己是哪种?」

  「是爱。我很迷恋和他做爱,他总是能让我很满足。我喜欢他的……那东西,
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我甚至喜欢他的精液流在我皮肤上的感觉。但是,我肯定
不只喜欢和他做爱。我很清楚,我爱John。」

  「好。至于『为什么爱他』这种愚蠢问题,我就不问了。你清楚是爱就好。
不过我还想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能确定不是性依赖呢?」

  「因为其他人也可以让我很满足,可我不会服从这些人啊!我也想过要验证
一下,自己会不会只是因为迷恋上和他做爱,所以才会对John言听计从。所
以,我和一个追过我很久的朋友出去旅行,途中和他上了床。我这朋友也很厉害,
我被他弄出了很强烈的高潮,强烈到……」丁慕真说到这里,脸微微发红,「强
烈到我在床上都尿了。那天晚上我的朋友真的征服我了,我不停发骚,恨不得把
他榨干。可是第二天,我们穿上衣服出门,我对他这个人还是毫无感觉,无非就
当他是个床上功夫很好的普通朋友。他后来再约我,我很轻松就拒绝了他。所以
我确定,我不是迷上了性,我是迷上了我男朋友。」

  沈惜微笑,这是他最想听到的话。如果真是这样,情况还没有达到最糟糕的
地步。

  「好,这样最好!那,慕真,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严重到混乱你的
情绪,影响你的生活,危及你的心理健康,那我真诚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这很重要。心理方面,我爱莫能助。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个朋友给你一些建
议,我想我有些话可以和你分享。」

  丁慕真端正地坐好,特别认真地说:「我需要一个朋友,给我建议。」

  沈惜稍微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说:「首先,我相信,有一点应该是我们的
共识:人的欲望,既难以控制,又多种多样。只要不强制、不胁迫,任何与欲望
相关的,都没有对错之分。这是我们讨论问题的前提。所以你不必为你做过的任
何事,产生关于对或错的迷茫,更不必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整件事,我们只需
要判断对你好不好,不用去想它对不对。不存在对或不对的问题!OK?我们可
以建立这个共识前提吗?」

  丁慕真略显犹疑地点头,她在消化沈惜的话。

  「其次,你问我你的爱是不是健康。我觉得你想问题的方向有点偏了。我认
为,爱情,不必去想健不健康。你应该想的是,能从这份爱情中得到什么,又失
去什么?得到的和失去的做一个对比,是更幸福了,还是更不幸福了?我想,在
你这段感情里,你得到了一个深爱的男人,你爱他爱到愿意无限服从他,你得到
了和他之间的感情;失去了什么呢?你失去了你的自主性,失去了安全感,也可
能失去了尊严……那么你就可以比较,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对你来说,孰轻孰
重呢?」

  丁慕真沉思。

  「我觉得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女人失去自尊或者原则,不是最糟糕的事。
只要你发自内心地认定,失去那些,换到爱情是值得的,那就OK。我不知道你
是不是认同这种观念,但我一直以为,没什么东西是天然应该居于最上位的。爱
情并不高于一切,自尊也不高于一切,原则也一样。我们并不是为了一个最高原
则在活的,我们在不停地选择和交换。生活就是无时无刻地要做选择,为欲望做
选择,为感情做选择,为利益做选择,甚至为面子做选择。人生就是选择一样东
西,然后放弃另一样东西。所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发自内心地去选
了那样自己认为最重要的,它让我们幸福。为了它,我们愿意舍弃其他的。」

  丁慕真再次点头,继续消化。

  「最后一点我想说,有朝一日,如果你们分手了……什么可能都是存在的,
对吧?慕真,你不是tooyoung,toosimple,sometim
esnaive的年纪了。你当然明白,再深的爱,也有可能分手,对吗?」

  丁慕真嫣然笑道:「就算是天真的小姑娘,有过我这样的经历,也不可能还
那么naive吧?」

  沈惜点头:「对,对。好,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那你就可以重新审视,
什么是你认定的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如果到那一天,你已经习惯了,你喜欢像
和他在一起时那样去生活,也不要紧,你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觉得离开他以后,
你更愿意过自己以前那种生活,那就回归从前的那个丁慕真。无论是哪一种,都
不是问题。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随时做爱,喜欢了上传性爱
视频等等,而是分手以后,你明明不喜欢那样,只是因为曾经和他在一起过,曾
经陪他做过这些,你就分不清什么是自己要的,什么是他要的,从而一切都混乱
起来。一定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自己曾经做过,就代表自己认同。不是那样的!
人生里,我们会做很多自己不认同的事,whatever,无所谓,因为我们
总会碰到各种不得不去做那些事的理由。最可悲的是,我们渐渐忘记了自己当初
去做那些违心事的原因,只记得我们做过那些事,然后当那些原因已经不存在的
时候,我们却出于惯性继续去做那些事。慢慢的,行为成为习惯,慢慢的,习惯
又稳固成内心的价值。那才是真的丢失自己。」

  丁慕真点头。

  「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不建议你继续这段恋爱。因为在我看来,你现在纠
缠在巨大的困惑中,这个困惑大到让你怀疑爱情是否健康,是否正常,大到你特
意飞回国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你并不很快乐。但是,一定不要被我的建议误导。
你必须要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这样。我觉得判断的标准是四句话:欲望无罪,感
情无错,选择由衷,不忘初心。和男朋友相处,尽可能顺其自然;做好随时可能
分手的准备;如果分手,就要找回自己,别被和他在一起时的生活绑架。我想说
的,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望着丁慕真渐渐翘起的嘴角,沈惜轻轻站起身,略带疲倦地释然一笑:「我
想,我该回去了。晚安,亲爱的。」

             第七章、重塑自我

  丁慕真并没有挽留沈惜。

  他们彼此了解。

  如果会挽留,就不是丁慕真;如果会留下,也就不是沈惜。

  他们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给彼此一个GoodbyeKiss,约好第二天
见面的时间。

  回到房间,沈惜颇有些心神不定。倒不是后悔没能顺势推倒小师妹——在刚
才那种状态下,他相信只要他有所行动,她多半不会拒绝——只是突然生出一些
感慨。

  记忆中第一次和丁慕真见面时的场景已经模糊了。但忘不掉的是那些年的时
光,清茶红烛、绿柳白墙、谈锋辞剑、长笑轻叹、同学少年、意气风发、青春无
忌、飒爽飞扬。那时,大家的话题是理想,是学问,是真理,是前程,是青春…


  一眨眼,大家纷纷离开校园,在真实世界里翻滚了多年,各自都变成什么样
子了呢?大家现在在忧虑,在思考,在斟酌,在愁怨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到下个月底,沈惜才满三十岁,丁慕真比他更小。都还这么年轻,却都已经
有了那么多这样那样的烦恼和感触。再过五年会怎样?再过十年呢?

  想得多了,沈惜斜靠在床背上,一时难以入眠。

  同样在香格里拉的某个房间,还有个睡不着的人却没有他这么多感慨。她现
在只想快点进入梦乡,不需要再听到身边那令她心旌摇曳,浑身难受的声音。

  施梦萦紧闭双眼,伏卧在沙发上。姿势很别扭,时间久了,腰酸背痛,但她
却不敢动一根手指头。现在的她只能是熟睡的,她生怕被人看出其实她还清醒。

  从离她不远的另一张沙发那边,传来急促的「咕唧咕唧」的口水翻滚声,给
人充分的汁液淋漓,滑润油腻的想象。这声音对施梦萦来说不陌生,无论是否愿
意,她的脑海中已经满是樱桃小嘴快速吞吐一根粗壮肉棒的画面,栩栩如生,挥
之不去。

  自从传出这种声音,已经过去足足十分钟了。天哪!那东西又脏又臭,有什
么好吃的?怎么能舔那么久?她不恶心吗?

  施梦萦也有口交的经验,但她实在难以想象,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迷恋口交?
不但持续时间如此之长,舔吃肉棒的声音还显得那么欢快响亮。她怎么像在品尝
美味似的欲罢不能?即使小时候吃到最喜欢的冰激淋或棒棒糖时,施梦萦也不可
能发出这种声音。

  苏晨真能从口交中得到快乐吗?

  这难道不是女人做出牺牲,为男人得到快乐的事吗?

  施梦萦满脑子都是问号,被那一阵阵的口水翻滚声刺激得不由自主地吞了口
唾沫。

  突然,又有一阵脆响的啪啪声传来。施梦萦刚开始还以为是徐芃在拍打苏晨
身上某个肥厚部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明明一秒钟前,耳朵里还充斥着
那么清楚的吸吮肉棒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打到她的屁股?难道徐芃在打苏晨
的耳光?不可能吧?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沙发上的
徐芃把裤子褪到膝盖处,双手摊开,大模大样坐着。苏晨侧对着自己,跪在沙发
上,两手紧紧攥着徐芃肉棒的根部,正甩着这根坚硬的大棍子狠狠抽着自己的脸。

  施梦萦又慌兮兮地闭上双眼,心头悸动不已。她从没想过还可以这样做。更
令她难以想象的,是苏晨满脸兴奋的表情,像拿着她最心爱的玩具似的。

  用男人的肉棒抽打自己的脸,有这么开心吗?

  这阵「啪啪」的脆响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徐芃压低嗓音说了句:「别偷懒,
继续舔!」

  苏晨媚媚地嗯了一声,随即肉棒被吻舔得啧啧作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施梦萦不由得又吞了口唾沫。

  真是倒霉透了!他们要玩到什么时候啊?怎么要搞那么多花样?快点开始,
快点结束不好吗?

  早知道,刚才就不装睡了!

  徐芃进房间后,打开带回的红酒,三人继续喝酒闲聊。

  电视虽然一直开着,不过添个背景音罢了,显得房间里不冷清,没人认真看
过现在到底在播放什么。

  徐芃加入后,刚才两个女孩间的话题自然暂时中断,但也没有离开男男女女
的那些事。苏晨向徐芃请教,就他的经验而言,什么是让男人觉得最难受的事。

  徐芃列举了好几种可能,诸如事业低迷,感情失败。但这都不是苏晨想问的,
最后她索性问得更加直接:「我是说,如果一个渣男辜负了他的女人,始乱终弃,
要想让这种渣男感到难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徐芃想了想,反问道:「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大一样吧……你觉得呢?」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过得很好。要
让他看到别的男人对我有多好,我和别的男人之间又有多亲热!」

  「你在说你那个逃婚的未婚夫吧?」徐芃明显也是听过苏晨的故事的,「那
是得想办法气死他!不能便宜了这王八蛋。那你具体想怎么办呢?」

  苏晨气哼哼地说:「如果真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让他亲眼看到我在床上
和别的男人亲热的样子。能多骚就多骚,能多贱就多贱,男人要我干嘛我就干嘛。
就算是演戏,我也要演出个超级骚货的样子来。就要让他看看我到底有多性感,
多听话,别的男人在我身上有多享受。他以前玩过的,现在别的男人都能玩到,
他没玩过的,别的男人也能玩到。谁让他抛弃我?!」

  施梦萦不认同这种想法,皱着眉头接口说:「可如果男人真的不在意你了,
应该根本就不会关心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吧?这样做,只能白白折磨自己……说
不定还会让男人更看不起你。」

  苏晨白了她一眼,轻轻哼了声:「你不懂男人。男人在嘴上当然会说你这种
不自重的女人,跟你分手就对了,我真看不起你之类的蠢话。可他心里到底会怎
么想呢?徐大讲师,作为男人的代表,你给施小姐讲讲你们男人的心理!」

  徐芃嘿嘿笑:「这个不好说。不过无论还有没有感情,大多数男人看到前女
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肯定会很不爽的。男人这种动物,嘴上说得再冠冕堂
皇,下半身还是会影响思维。他可以不要一个女人,但如果这个女人投入别的男
人的怀抱,还被别人当成宝,他说不定又要纠结。再让他知道这个女人让别的男
人享受到了他没享受过的,那就更会抓狂了。有些贱男人,说不定还会想尽办法
把自己甩掉的女人再追回去呢!」

  「啊?」施梦萦感到难以置信。

  苏晨给三人杯中都添了些酒:「这是你徐大讲师的经验之谈吧?」

  徐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略显尴尬地岔开了话题。这让施梦萦不由得相
信,这可能还真是徐芃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

  难道男人还真是这样的?

  随即话题突然转到今天遇到的沈惜和他身边那个女孩。

  在对沈惜的人品展开一阵猛烈抨击后,苏晨让徐芃评价一下那个女孩。

  徐芃认真回忆了一会,说:「很媚。长得很一般,但从眉眼身条看,是那种
骨子里媚出来的女人。这种女人平时不显眼,上了床可能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一
般男人肯定吃不消。」

  「还以为上次在酒吧的那个美女就是这沈家三少爷的新女朋友呢,结果今天
又冒出来一个。这男人桃花还真多哎!」苏晨指着施梦萦说,「要我说,你跟他
分手也好!就算继续下去,以后也会被他不断劈腿气死!」

  施梦萦对这番话只能报以苦笑。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这家酒店某个她也不知
道在什么位置的房间。

  沈惜和那女孩在干什么呢?像我们现在这样坐着聊天,还是……已经跑到床
上去缠绵了?

  和沈惜在一起的日子里,施梦萦向来以男友从不强行要求性关系为喜。可此
刻一想到沈惜可能正骑在另一个女孩身上驰骋,却又心如刀绞。

  如果,只是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床上表现得好一些,沈惜爱怎样就怎样,
今天我们两人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心里盘算着这些无稽的念头,施梦萦渐渐沉默下来。对徐芃和苏晨接下来说
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今晚施梦萦喝了很多酒,几乎已经快要到喝醉的临界点了。之前因为一直在
说话,还能撑一撑,整个人低沉下来后,酒劲也一阵阵往上涌,慢慢变得昏沉沉
的。她索性斜靠到沙发扶手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徐芃压低嗓门问:「哎?小施是不是睡着了?」

  苏晨也小声嘟囔:「有可能。她今天喝了不少,可能是醉了。再说,她的心
情肯定很不好。」说着,她蹑手蹑脚走过来,小心翼翼坐到施梦萦身边,轻轻地
推了推施梦萦的小腿。

  其实施梦萦并没有完全睡着。但确实已经很晕了,她不想再费劲起来陪这两
人闲扯,干脆假作毫无反应。见她没回应,苏晨又悄悄回到自己原本坐的位置,
再压低几分嗓音说:「好像是真睡着了……」

  「呵呵,白天摆了一下午的姿势,也是很辛苦的。晚上又看到前男友和别的
女人在一起,再喝了酒,所谓酒入愁肠,这一天下来,她的身体和精神肯定都到
极限了吧。」徐芃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他在调整自己在沙
发上的坐姿。

  苏晨又说了几句话,但施梦萦听不清,她像是凑在徐芃耳边说悄悄话。而后
者同样回了几句悄悄话。施梦萦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要是别的话题,可能施梦萦也无所谓,但既然提到了自己,她忍不住还是想
听个究竟。

  「你有没有和她做过啊?」这句话苏晨说得稍微大声了些。听她说这话的随
意口气,施梦萦几乎能确定她和徐芃之间肯定发生过肉体关系。

  一想到苏晨话里的那个「她」指的肯定是自己,施梦萦不由得揪紧了心。万
一徐芃随口答了个「有」,自己以后还怎么和苏晨见面?万一苏晨再告诉公司里
其他人,自己哪还有脸见别的同事?

  幸亏徐芃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没有。」

  「不知道小施在床上会是个什么样子。估计和平时差不多,规规矩矩,一本
正经的。呵呵。要真是那个样子,沈少爷跟她分手,还真不奇怪呢。」苏晨的语
气里带着些可惜的意味,「唉!是个好女孩,就是没人喜欢!」

  「我也觉得她在床上可能就是平时的样子,挺没劲的。呵呵。其实,就凭她
的条件,稍微媚一点,在床上肯定很有味道。在酒吧,你也看过她身材的。」徐
芃的声音听着有点别扭,像是张开胳膊伸着懒腰,听上去又懒又哑,「可惜啊,
她的性格就决定了这是不可能的。说起来,她在工作上的弱点也一样。」

  「什么弱点?」

  「就是她自己的性格啊。像小施这样的人,会自己给自己加上很多奇怪的约
束,把这些约束看作是天经地义的规矩。」徐芃说这段话时,像在给人上职业素
养课似的,「凭她的能力,业绩不应该那么差,对吧?可就因为她永远摆脱不掉
那些约束,死板,僵化,一点都不灵活。这种作怪的心理就叫『自我设限』。自
己圈定一个范围,确立一套标准,然后做任何事都不敢超越这个范围,不敢突破
这套标准,把自己束缚得死死的。那还怎么可能做好事?」

  「可我们做事本来就应该有个标准啊。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问题在于我们应该遵循什么标准!在工作里,一个,你要守法,再一个,
你要遵守公司的条例,最后,你要有职业精神。对吧?这三个规矩、标准,要遵
循,没问题!可除此之外,要灵活机动地去掌握。小施呢,则是把范围扩大化,
把标准升得很高,把她自己认定的道德啊、价值啊、伦理啊,全部都放进来,哎
呦,那就了不得了,稍微突破一点,等于就是败坏道德了。你说这样她还怎么灵
活掌握啊?」

  「哈哈,你说的是,我看小施就是把什么都看得很严重!这也不对啦,那也
有问题啦,反正就是大多数事情都是违背她做人的准则的。」

  「是吧?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人生里本来就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限制,她
还要自己给自己加圈子,其实这样很蠢哪。真正有能力的人,是可以不断突破自
己,不断超越限制的。而小施明显是半步都不敢突破。哎,你说,要是在床上,
她也是这样,一动都不动,规规矩矩从头到尾,是不是也有点好笑?」

  苏晨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叹息感慨了几句。

  施梦萦听徐芃这样说,倒也没生气。徐芃越是多说这种好像从没见过她床上
的样子的话,她越放心。再说,自己现在是在偷听,他们在背后说些悄悄话是正
常的。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一本正经的,那她倒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装睡的
行为被看穿了。

  徐芃说的那番道理,对施梦萦来说,很有震撼效果。她听得很认真,还仔细
地回味思考,甚至一度漏过了他们两人接下来的对话。等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
那两人身上时,他们又说起了悄悄话,暧昧的气味越来越浓。

  施梦萦猛然有些惊觉:「他们不会是想要……」

  就在这时,徐芃笑嘻嘻地问了句:「想不想吃香肠?」

  没等施梦萦想明白到哪里去找香肠吃,苏晨已经爬过去,笑嘻嘻地解徐芃的
裤子。然后她就尴尬地听了十多分钟的口交。

  真是一个马拉松式的口交啊!施梦萦难以想象苏晨是怎么可以津津有味地舔
吃一根肉棒如此之久的!如果换成是她,五分钟的口交就会让她觉得像一个世纪
那么漫长。在这个过程里,男人固然一直在舒服地哼哼,而女人居然也始终没有
失去耐心,唇舌几乎半刻不停歇地贴在肉棒上,半句催促停止的话都没有。

  好不容易才听徐芃说:「行了,骚货,够硬了,自己爬上来吧。」

  施梦萦都快要崩溃了,听了这么久的口交,接下来是真枪实弹的性爱吗?难
道自己还得听完整场?

  苏晨在肉棒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抬起头,迟疑着说:「就在这儿啊?万一操
了一半,小施醒了怎么办?」

  施梦萦第一次从女孩嘴里听到「操」这个字,暗暗皱起眉头。苏晨平时看着
斯文乖巧,没想到说这个脏字时,居然那么自然。

  徐芃轻声说了句什么,施梦萦听不清。然后她感觉有人从沙发上站起,向自
己走来,不一会来到自己身旁,一手抄到肩膀下,另一手兜到膝弯,稳稳将自己
横抱起来。

  这人应该是徐芃. 施梦萦不知道他想对自己做什么,整个人不由得绷得紧紧
的。

  徐芃把她抱进卧室,平放到床上,又给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出
去,掩上了门。

  瞬间,周围安静了许多。外间的声响变得很含糊。施梦萦睁开双眼,卧室里
一片漆黑,只有壁灯的暗红光芒在眼前闪烁,还有就是从房间门边透进来的那么
一丝亮光。

  施梦萦放下心来,总算不用再旁听那两人亲热了。装睡就不是件轻松的事,
还要一边偷听一边装睡,那简直就是折磨啊!她慢慢调整着呼吸。之前的半个小
时,对她来说简直像煎熬了大半天似的,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了。

  突然,那扇被徐芃掩上的房门,又极为缓慢地摇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施梦
萦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是谁要进来?他们两人现在不是应该干柴烈火般地开
始了吗?进来干嘛?

  施梦萦连忙半闭上眼睛,做好继续装睡的准备。过了好一会,并没有谁进门
来,相反,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苏晨嗯嗯啊啊的,一听就是已经开始忍不
住要发骚了。施梦萦重新把眼睛完全睁开。门边毫无异状。看来,只是徐芃刚才
没把门扣紧,虚掩的门自动摇开了一些而已。

  门缝开得大了,外间的声音清晰了好多。

  苏晨的声音像被捂在喉咙里,有一种抓耳挠腮的烧心感。

  过了一小会,徐芃轻声笑起来,苏晨玩笑似的骂了一句,随即又传来吸吮舔
弄的声音,也不知现在是谁在谁身上玩弄。

  又过了好一会,苏晨喘着气,大声骂道:「闷死我了!你每次都这样!总是
把整个屁股闷在我脸上!又不去洗!臭死了!」

  徐芃嘻嘻笑着:「屁眼,当然要舔纯天然的。香喷喷的,还叫屁眼吗?」

  施梦萦大吃一惊,莫名其妙地哆嗦了一下。天哪,那么恶心的部位,苏晨居
然还去舔?她光想一想就有想吐的感觉。更何况,像苏晨说的,徐芃还把整个没
洗过的屁股都闷到了她脸上!这哪里是做爱?根本就是在糟践女人!

  听苏晨的意思,她也不是第一次给徐芃舔屁眼了。

  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她的语气怎么还这么欢快啊?

  外间的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挑逗了足足半个小时,听得施梦萦焦躁不已!他
们怎么这么麻烦?加上此前自己旁听的那段口交,前戏都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了。
换作施梦萦,这么长时间,恐怕不但早就已经偃旗息鼓,甚至连澡都洗完了。

  能不能快一点,给我个清净!

  就在施梦萦胡思乱想时,苏晨发出一声毫不收敛的尖叫:「轻一点!插得太
深了!」

  施梦萦又是一哆嗦。在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根坚硬的肉棒狠狠插进水汪汪的
肉穴的场面。伴着很快就传进来的各种浪叫,她开始变得如滚针毡。香格里拉套
房的大床非常舒服,可施梦萦躺着却浑身不自在。

  这份难受,和她现在的穿着也有关。徐芃只帮她脱了鞋子,其他衣物一概没
动,施梦萦现在还穿着白天来酒店时穿着的套裙、衬衫,连丝袜都没脱。胸罩和
裙带勒得她有些气紧。

  此刻正在被男人「蹂躏」的是苏晨,但施梦萦却觉得自己比她更加心神难定,
手足无措。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徐芃做爱时的场景,又如隔帘观影,幻想中
的两具肉体都像蒙了层光,朦朦胧胧。

  施梦萦发现自己记不清上次和徐芃做爱的细节了。

  对性这件事,她真是怀有一种极强烈的反感。她对每一次性爱的态度,从根
本上来讲,无外乎「忍受」两个字。大学时方老师要性,她忍受;恋爱时沈惜要
性,她也忍受;和徐芃约炮那晚,她更是忍受。她几乎找不出哪一次性爱是值得
纪念的。即使是和深爱的沈惜在一起,她也不愿意给性爱留一点点记忆的空间。

  当然,和沈惜在一起时的记忆稀缺,不完全是因为施梦萦对性心存恶感,更
重要的原因,是次数实在太少。谈了差不多两年恋爱,一共做过几次呢?施梦萦
没数过具体的次数,但即便是她这样巴不得过无性生活的女孩,也不得不承认,
和男友做爱的次数,就两年这样长的时间段来说,绝对算是少得不能再少的。

  苏晨在外间放肆地叫着。也许是顾忌到睡在卧房的施梦萦,她的声音并不算
很大,但还是听得施梦萦面红耳赤。要不是亲耳听到,她永远想不到,一个女孩
子可以如此驾轻就熟地爆出满口脏话;可以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贱货、烂屄、
骚母狗」;可以把一个简简单单的「啊」字叫得抑扬顿挫,连绵不绝;可以全无
羞耻地求男人不要停用大鸡巴操死自己……

  听着另一个女孩演示的现实版叫床大全,施梦萦终于理解了上次徐芃对她说
的那句话:「男人,需要鲜活的女人,会发骚会叫床会求饶会说脏话……」

  施梦萦一直以为自己和别人相比只是稍微含蓄矜持一点而已,对徐芃上次对
自己「死鱼」的评价一直耿耿于怀。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差别真有那么大。

  虽然施梦萦仍然不觉得这样的叫床方式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她不得不带着
些不甘地接受徐芃对自己的评价。和苏晨现在闹出来的动静相比,自己真的像一
条死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半个小时,或许就十来分钟——身处朦胧黑暗的施梦萦
没有时间概念——苏晨的叫声突然变得尖锐高亢:「操死了!操死了!被你大鸡
巴操死了!快点,再来!啊……啊!!」

  最后这个「啊」字简直是声嘶力竭,随即变得毫无声息。

  施梦萦死死夹紧双腿,就像和苏晨同时经历绝顶高潮似的。

  接下来的苏晨像死了一样,不再出声,而徐芃低沉的嗓音却一直没停,碎碎
地念叨着什么,还伴随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施梦萦仿佛能听清每一次脆亮的
肉体相撞,每一下都像撞在她的心里。

  渐渐的,苏晨的呢喃又开始若有若无地响起。

  施梦萦觉得下身酸酸的——见鬼,明明正在被疯狂撞击的是苏晨。

  她开始后悔今天出门时选了条尺码最小的内裤。现在内裤后半片有一部分勒
进了股沟,磨擦着肉穴边的嫩肉,有几分痒,又有几分疼,难受得她恨不得脱光
了好好揉一揉。

  徐芃突然低声吼叫起来,随即苏晨的尖叫声再度响起:「快射!快射,母狗
馋死了,我要把你的精液全吃了!快射!快射我!」

  没过半分钟,尖叫声被一阵像闷在枕头里似的哼鸣代替。

  短短几分钟,施梦萦在床上左翻右滚地折腾了好几遍。她说不清自己想怎么
样,反正是任何姿势都不能让她觉得舒服。

  莫名其妙的,她生出一丝尿意。

  因为是装睡后直接被抱进了卧房,她之前既没洗澡也没撒尿。晚上喝了许多
酒,却只在中途上过一次卫生间而已。突如其来的尿意一旦兴起再也压制不下去
了。

  可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出去呢?就算她能解释说自己刚才确实睡了,只是刚刚
醒来,又怎么去面对外间光溜溜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呢?

  徐芃笑嘻嘻地让苏晨帮她舔干净,施梦萦一时没明白,脑子转了好几个弯,
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苏晨用嘴为他清理肉棒上残留的淫水和精液。

  尽管对性全无好感,可几年前和方老师在一起时,施梦萦也算是有过一段短
暂的「性福」时光。她身上的每寸皮肤都曾经沾染过令她作呕的精液,她曾经闭
着眼睛屏住呼吸让男人在她嘴里射精,甚至还有一次阴错阳差地吞下了满口精液。
可她从来没在男人射完精后,立刻用唇舌去为他清理刚从阴道抽出的肉棒。

  就算有时方老师做完后,马上又想要她口交,通常也会先自行清理一番。即
便如此,肉棒上残留的气味仍会让施梦萦感到厌烦,她不止一次地拒绝去舔吃异
味过重的肉棒。

  无法想像,眼睁睁看着一根湿漉漉臭烘烘的肉棒递到嘴边,女人怎么张得开
嘴?更难以想象,还要伸出舌头去舔舐那些恶心得要命的残留汁液……

  可苏晨好像压根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听着她腻腻的窃笑声忽然像被什么堵
住喉咙般戛然而止,施梦萦耳边仿佛响起了「香喷喷」的吸吮肉棒声。

  她舔了,她居然真的舔了!

  施梦萦攥着拳头,替苏晨觉得恶心。

  尿意瞬间加重,施梦萦不得不越发用力夹紧双腿。麻烦了,这样下去,自己
迟早会忍不住的!那两个人还要搞到什么时候啊!?

  她看不到现在外间的情况,却大致能想象出一副似曾相识的场面:衣裙鞋袜
撒了满地,两具肉虫般的赤裸身躯翻滚交缠,汗水和其他更加令人作呕的汁液搅
在一起,流遍两人的身体。

  自己可绝不想出去参观这个场面。

  但谁又知道他们还会继续纠缠多久?自己还能憋多久?

  施梦萦莫名地从内心浮起一丝强大的怨念!

  沈惜此时也许正在享受那个连徐芃都羡慕不已的媚女;徐芃和苏晨刚经过一
场酣畅大战,正在外面腻歪。凭什么自己只能躲在黑暗里装睡,甚至憋着尿都不
能大大方方去上卫生间?

  凭什么我永远轮不到什么好事,只能一个人待着难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外间两人在窃窃私语,不时爆出一两声闷笑。他们似乎很开心,可发出的每
一点动静,都重重击打在施梦萦本就已经消磨得残存无几的耐心上。她清晰地感
觉到小腹正以最快的速度鼓胀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以消解尿意的冲击,却绝
不敢轻易放松双腿。下身收得太紧了,她甚至觉得连屁眼都缩成了一团。

  施梦萦越来越焦虑。自己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难道当洪水终于冲破堤坝时,
自己要把尿液全都喷在床上吗?一旦这种羞耻的事成真,施梦萦觉得自己肯定没
法活了!

  外间没了声响。没有说话声,没有笑声,没有亲热声……寂静一片。

  他们结束了?还是在酝酿一场新的大战?

  施梦萦快疯了。她刚刚想好,实在到忍不住的时候,只能冲去卫生间。反正
他们已经做完了,就算现在还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可
以强作镇定地出去,大不了不看他们,直接进卫生间。就当自己睡得迷糊了,根
本没注意他们。

  可是刚下定决心,那两人就玩起了沉默。你们倒是弄点动静出来让我能猜想
你们在干什么呀?会不会是在为继续下半场而做准备?万一他们再开始前戏、做
爱那一套,自己怎么出去啊?光溜溜的两个人,和正在酣然大战的两个人,根本
是两回事。自己能假装没看见两个人坐在那儿,能假装没听到又喊又叫又笑的盘
肠大战吗?

  后悔和恐惧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施梦萦艰难地硬挺着,茫然地期待着压根就
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转机。就在她数不清第几次强行遏止住放松下身的冲动,连
翻身之类的小动作都不敢再做的时候,原本只摇开了一道缝的卧室门被推开了。

  施梦萦连忙闭上眼睛,做假寐状,只留了一条细微的缝,用来观察情况。一
身睡衣的苏晨轻手轻脚地进来,转头小声笑骂:「门都没关好!要是她还醒着可
就全听到了!」

  门外的徐芃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苏晨呸了声,闪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整
个房间又陷入黑暗,只留下沉沉暗红的壁灯,散发着一点幽幽的光。施梦萦在这
种环境里待得久了,比较适应这种亮度,依稀看着苏晨慢慢摸到床的另一侧,掀
开被子钻了进来。她的动作很轻柔,看来是不想惊动在她想来早已熟睡的施梦萦。

  一股淡淡的香味送到施梦萦的鼻子里,她突然明白了刚才这段时间为什么会
悄无声息,原来苏晨是去洗澡了,换过睡衣后进来睡觉。

  施梦萦其实也带着睡衣。她和徐芃本就约好,下午拍完写真,晚上就在香格
里拉过夜,明天顺便去双湖景区逛一逛。否则单为拍照,就订一间香格里拉的套
房未免太过浪费。当然,施梦萦没想过要和徐芃一起睡。在计划中,苏晨和她一
起睡卧房,徐芃则在外间沙发上过夜。

  没想到因为心情突然变糟,再加上酒意昏沉,施梦萦中途开始装睡。装睡容
易,再想若无其事地醒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直到被徐芃抱进卧房,施梦萦都没机
会去洗澡、换睡衣。

  身边的苏晨则完全不同,她刚享受完性爱,又痛快地洗过澡,换好睡衣,舒
舒服服钻进被窝。施梦萦本该对她充满了羡慕,但现在她连羡慕的心思都没工夫
去找,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狼狈地应对几乎已经忍到极限的尿意上。

  理论上来讲,苏晨已经睡在自己身边,施梦萦完全可以起身去解决问题。可
不知为何,她又不想面对刚和徐芃做完爱的苏晨,宁愿继续紧绷身体,一动不动
假作沉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十来分钟,可能是个把小时,施梦萦惊喜地发现身
边的苏晨已经很久没有翻身,呼吸也渐显均匀安然,似乎是睡着了。

  「苏晨……」施梦萦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呼唤。声音虽小,在寂静的卧房里,
却还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没有任何反应。

  施梦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再也不想忍耐,艰难地起身,蹑手蹑脚往外走
去。之所以不敢大踏步前进,一来是怕吵醒入睡不久的苏晨,二来几乎快要爆炸
的尿意也根本不允许她做任何幅度太大的动作。

  小心把房门拉开一条足够一个人进出的缝,施梦萦勉强挤了出去。

  刚一转过头,施梦萦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好在多少还留了一点理智,她迅
速控制住了自己,这声惊叫像被堵回喉咙似的,尖锐又短促。

  徐芃还没睡,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笔记本电脑。这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重
要的是,他没穿任何衣服,就那么赤裸裸地待着。

  被吓了一跳的,除了尖叫的施梦萦,还有原本正在专心打游戏的徐芃. 他猛
地抬起头,盯着站在卧房门边满脸怪异潮红的施梦萦。

  靠,鬼一样地溜出来,就为了叫一声吓唬我吗?

  她这是什么鬼表情?

  施梦萦的脸像血一样红。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光是因为看到
了徐芃的裸体,最为重要的是,在那一瞬间的惊吓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尿意,一
股滚热的尿液像冲破闸口的洪水一样滚涌而出。虽然她第一时间缩紧下体,挡住
了更进一步的崩溃,但已经被堵塞了那么久的激流喷射时的力量何其强大?仅仅
是一股尿液,就已经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裤,并沿着光滑的大腿流淌而下。幸亏有
丝袜的包裹,这股尿液流到膝盖处,几乎已被完全吸收,没有直接淌到地上。

  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个巨大的羞辱!施梦萦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中最不
堪的事,比和徐芃上床更难受,比和周晓荣舌吻更羞耻,比被张昊翔用捅过肛门
的手擦抹唇齿更肮脏。

  她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尿出来了?!

  一瞬间,强烈的尿骚味好像弥漫在整个房间——尽管徐芃并没有任何异样的
反应——可施梦萦就是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这股臊臭味。

  这简直就是逼自己去死的节奏!

  她不敢看徐芃,更不敢说话,狂奔进卫生间,像摔门一般重重地关上门,又
紧紧地锁死。

  徐芃挠着头,完全莫名其妙。他没看到,没听到也没闻到任何奇怪的事。

  这女人怎么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裸体,徐芃勉强想出一个解释:这个自以为纯洁得要命的奇
葩女被我的裸体吓坏了?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又不是没见过!神经病!

  之前无聊地玩起游戏的徐芃,心底其实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在巧合般遇到沈
惜后,徐芃一度幻想过,今晚是不是可以趁施梦萦再遭打击的机会,和苏晨好好
配合,争取能和她发生些什么。

  像施梦萦这种看似坚贞又固执,实则内心无比脆弱,极其缺乏主见的女孩,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身心失守,极可能迅速滑向深渊。面对别的男人,或许她还会
是那么一副死样,但对于已经成功把她拿下的男人,她极可能会变得出奇顺从。

  重点就在于要能巧妙地一次又一次地得手。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每一次都非常重要,都会对施梦萦今后的转变起到关键作用。

  没想到,控制住了谈话的过程,却没控制好她的酒量,她居然中途睡着了!

  徐芃没怀疑过施梦萦装睡,他只是后悔自己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上天送给
他的好机会。

  要不是今天苏晨一起过来,那真是鸡飞蛋打,什么乐趣都没了。

  这次回去可能会被周晓荣嘲笑。

  之前徐芃说要去见个朋友,其实是谎话,为的是给苏晨留下为施梦萦洗脑的
时间。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女孩间更容易深入对话。那段时间,他在酒店的小
酒吧里闲坐了会,又去外面逛了一圈。这期间他给周晓荣打了个电话。因为当时
觉得晚上得手的把握很大,他有些得意忘形,兴致勃勃地问周晓荣有没有兴趣过
来?说不定能把施梦萦拿下。

  周晓荣当然有兴趣,但他马上问了个很实在的问题:「你确定晚上能吃上吗?」

  徐芃噎住了。这种事没法确定……施梦萦又不是苏晨或孔媛——就算是这俩
妞,也还没和自己与周晓荣玩过3P——这两个女孩,稍加引导或利诱,应该基
本能搞定。可换成了施梦萦,光是把她骗上床就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何况还要两
人一起上,那真是接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耐心、口才、演技、运气都得充分利用,哪有确定这一说?

  被他泼了这么一瓢冷水,周晓荣顿时兴趣寥寥。

  「算了吧,你们在双湖,我在石舟,就算现在不堵车,开过去至少也要一个
小时!大晚上的,搞到最后可能还白跑一趟,我傻啊?算了,还是吃现成的吧!」
周晓荣淫笑着说,「程莎老公又出海了,我正在她家。我们的程大总监刚洗干净
了屁股,正在舔鸡巴呢……好不好吃啊,莎莎母狗?」

  电话里有个女人媚声媚气地说了句什么,周晓荣哈哈大笑。

  「还是保险一点,玩程大总监的屁眼吧。施梦萦这骚货你慢慢调教,调教好
了,我再玩现成的。」

  徐芃笑骂两句,挂了电话。对周晓荣的选择,他倒也不意外。已经快到晚上
九点了,换成是他,也不会为一个说不准的机会,放弃眼前的巨乳肥臀,驱车跑
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去。

  说起来,程莎的诱惑力,不比施梦萦小。如果不是因为施梦萦有那么一丝好
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典雅气质加分,单纯就女人的吸引力而言,三十五岁的程莎更
对徐芃的胃口。只不过这是个天生的骚货,又已经被周晓荣操熟了,对徐芃来说,
少了那么点征服和调教的乐趣。

  再说,程莎不光是荣达智瑞搞公关的一把好手,基本上还相当于周晓荣的半
个老婆,徐芃对她再有兴趣,也不能总去撩拨。

  程莎的丈夫叫何健超,是个海员,收入普普通通,一年里有八九个月要出海。
她能豁得出去这一身好皮肉为公司做公关,还随时满足老板的需求,一方面是因
为对金钱有更高的渴望而周晓荣对她向来不吝啬,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因为她有着
远强于一般女人的性欲,但实在太难在常年奔波在外的老公身上获得满足。

  话说回来,如果何健超是船长或大副,收入不菲,那就算程莎再饥渴,也不
至于要做现在这份相当于半个婊子的工作,顶多在老公出海时找几个露水情人过
过瘾。可何健超只是最低级别的普通海员,出海时间同样漫长,辛苦程度不减分
毫,收入水平却天差地远。他所在的货轮的船长一年收入比他高了几乎十倍。这
实在无法令程莎满足。

  钱包空着,肉穴也空着,又正赶上无论对性还是对钱都有强烈欲望,儿子已
经半大不小,无需格外精心照顾,能时常扔到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家,这种熟女
实在是太好勾搭了。

  徐芃从上海撤回中宁,决定加盟荣达智瑞的第一天,周晓荣为他准备的欢迎
节目就是和程莎的3P。刚开始,徐芃还以为这个戴着狗链,肛门里塞着狗尾,
满地乱爬的女人是胖子找来的妓女,听她自我介绍,才知道居然是公司的客服总
监。

  记得那时徐芃还笑着说:「有这么『能干』的客服总监,我们公司肯定会受
到客户们的热烈拥护啊!」

  不过,「能干」归「能干」,在那天之后,徐芃再没有单独约过程莎——尽
管周晓荣很大方地表示,只要他有兴趣,随时可以享用这骚货。

  看得出来,周晓荣有点迷恋程莎。当然,不是爱情,只是占有的欲望。既然
早在徐芃来之前,程莎就已经滚了周晓荣的床,身上或多或少就会贴上「禁脔」
的标签。周晓荣主动让她给兄弟接风是一回事,自己私底下还去勾勾搭搭是另一
回事。

  徐芃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干嘛非要去招惹她?

  至于公司里别的女人,除了极少数几个和程莎一样早就和周晓荣打得火热的
以外,徐芃倒不会客气。他和周晓荣都是公司股东,又是发小兄弟,玩个女人还
要分你的我的?像苏晨、孔媛这些,无所谓算谁的人,如果哪天两人都想约,就
看谁先联系,谁先说好算谁的。

  今晚后来发生的事证明,周晓荣的选择是正确的。

  「到头来只是操了回苏晨,施梦萦还是没吃到。胖子这次肯定要吹自己有先
见之明,没有扔下家里洗干净的屁眼,跑来吃闭门羹。」徐芃又好气又好笑地想。

  就在这时候,施梦萦从卧房飘出,又很诡异地猛冲进卫生间。

  「怎么像见了鬼一样?」徐芃郁闷地想。他继续无聊地玩网络游戏。

  算了,就照本来的剧本走,就当今天没有出现沈惜这茬意外。我原本就只是
想扮演一个好人,陪她来拍一天照片而已。攒下情分,留待日后,也是好的。

  闷闷地玩了二十几分钟,徐芃突然意识到有点怪,施梦萦悄无声息地躲在卫
生间里干嘛呢?大半夜的,就算是大便也该完了吧?拉肚子了?

  又过了好一会,卫生间的门才打开,施梦萦十分小心地一点点挪了出来。

  看着周身上下和进卫生间之前好像完全一样的施梦萦,徐芃总觉得有什么地
方不太正常。卧房里一直没开灯,外间却始终灯火通明,徐芃借着明亮的灯光上
上下下再三打量,想要找出心头的这丝怪异感究竟是源自何处。

  施梦萦红着脸,嘟嘟囔囔地问了句话,声音轻得让徐芃一时反应不过来,迟
疑了两三秒钟,才确定她是问自己有没有洗过澡。

  「没有啊,干嘛?」徐芃觉得这女孩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

  施梦萦二话不说,重新返回卫生间。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徐芃终于发现了究
竟哪里让他觉得怪异。施梦萦腿上的丝袜没了!

  这代表什么?她在里面忙活了这么久就为了脱丝袜?她干嘛要脱?洗澡?想
诱惑我?不可能吧,哪有她这个样子诱惑男人的?徐芃完全一头雾水。

  这次施梦萦的动作倒很快,转眼就跑出来了,手上多了团湿漉漉的肉色织物。

  刚才将近半个小时里,在痛痛快快放空快要爆炸的膀胱后,施梦萦嫌弃地脱
下浸透尿液的丝袜和内裤,光着下半身神经质地转悠了好一会。在男人面前喷射
尿液这件事——尽管那男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对她的打击很大。

  稍微冷静一些,施梦萦跳进浴缸冲洗了下身,顺便还把浸了尿水的内裤和丝
袜都洗了。要不是因为外间还有徐芃在,她不可能光着屁股回卧房,施梦萦恨不
得把不知道有没有沾上尿的套裙也洗掉。

  一开始施梦萦把洗过的内裤、丝袜都晾在了浴缸侧墙的毛巾架上,拉上浴帘
遮挡。但她突然想到,万一徐芃没洗澡,一会肯定要用浴缸,那立刻就会被他发
现。如果他问起自己为什么大半夜洗内裤,该怎么解释?

  是承认自己尿出来了呢?还是承认淫水泛滥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出来一问,果然他还没洗。于是施梦萦只能选择把丝袜和内裤都拿走。她把
内裤裹在丝袜里,好让徐芃以为自己只是洗了丝袜,而内裤还穿在身上。

  至于她为什么要半夜洗丝袜?见鬼!我非得对他解释这个吗?如果他识相点
不那么八卦多嘴,我就镇定地把丝袜放好;如果他非要问……如果他非要问……
那我就说刚才洗澡的时候,把丝袜弄湿了吧……

  一连串变故下来,施梦萦都忘了自己其实真的还没洗澡。

  如果她正儿八经洗个澡,是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换掉内裤的。

  但谁让她现在满脑子浆糊,压根忘了这茬呢。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施梦萦紧捏着丝袜,强作镇定、目不斜视地从徐芃面
前经过,找到自己带来的旅行背包,找出放睡衣的袋子,将睡衣取出,再把裹着
内裤的丝袜塞进去,使劲扒开背包里的其他物件,将袋子压到最底部,再把什么
化妆盒、太阳镜、充电器之类的全堆在了上面。

  刚才洗内裤时,施梦萦还在想洗得干净些,以后还能穿。现在她改主意了!
明天和徐芃他们分开后,马上找地方把内裤、丝袜全扔了!

  被尿液浸透过的内裤、丝袜——还是在一个男人面前尿的——施梦萦不想今
后一看到它们就立刻回想到今晚的事!

  这女孩的一举一动,在徐芃看来是那么僵硬诡异。

  施梦萦突然抬头,给了徐芃一个硬梆梆的笑脸,吓了他一大跳。她拿着睡衣
逃一般跑回卧房。

  徐芃呆坐了几分钟,刚冒出一个念头,却见换过睡衣的施梦萦又像风一样冲
了出来,一把抓起背包,转身跑回卧房,反手把门紧紧关上。

  靠!怎么早没想到!徐芃一拍大腿。真是可惜了,刚才应该早点决定去看看
她到底在包里放了什么的!

  施梦萦爬上床,带着急促的喘息。因为突然想到徐芃说不定会背着自己偷看,
她索性冲出去把背包拿进卧房。最后这一次进出,心情过于急迫,没注意保持安
静,弄出来的动静有点大,睡熟了的苏晨似乎有些感应,连续翻了两次身,把小
半边身子露到了被子外。

  稍稍适应了一下从明亮的外间冲回黑暗的卧房的差别,借着壁灯微弱的光芒,
施梦萦又多少能看清东西了。苏晨穿的也许是吊带衫式样的睡衣,露在被子外的
肩膀和手臂完全没有遮挡,白生生的,给人一种仿佛整个人都是光溜溜的错觉。

  偏着头,看着身边同伴酣然的睡态,施梦萦十分气苦。

  我难过的时候,她在和徐芃说笑;我装睡的时候,她在和徐芃做爱;我憋尿
的时候,她和徐芃一起到了高潮;我尴尬的时候,她在舒舒服服睡觉。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忍受了那么久痛苦的憋尿感受,此刻的施梦萦从生理上来说是整个晚上最放
松的时候。她今晚喝了不少酒,酒精能催人入梦,也能激发亢奋情绪,更何况在
经历了那么一番不可思议的尴尬后,施梦萦现在没有多少睡意,思绪十分活跃。

  不知为何,徐芃的话突然钻入她的头脑:「说起来,她在工作上的弱点也一
样。」

  「像小施这样的人,会自己给自己加上很多奇怪的约束,把这些约束看作是
天经地义的规矩。」

  「人生里本来就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限制,她还要自己给自己加圈子,其实
这样很蠢哪。」

  莫非真的是我太僵化,太不知变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吗?施梦萦迷惑着。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徐芃说得那些听着也很有道理啊……

  好吧,就算他说得对,那也只是在工作方面。如果具体落到性方面,这不是
技巧问题,而是原则和道德问题,甚至是是尊严问题!

  我肯定没有错!

  但是,苏晨的话马上又在她耳边响起。

  「什么叫尊严?怎么样算宝贵?死撑不是尊严,保守也不是宝贵。」

  「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决定,没人强迫,没人收买,不管和哪个男人上床,
不管和多少男人上床,都不叫没尊严吧!」

  「那种把肉体当成宝贝,必须埋死在什么地方,一辈子只交给一个男人,或
者干脆谁都不能碰,碰了就不干净的想法,那都是什么年代的观念了?你不会那
么搞笑吧?」

  言之凿凿,落地有声,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施梦萦彻底糊涂了。

  就像沈惜对她作出的判断那样,施梦萦骨子里纠结着优柔和顽固。而现在,
她正处在从坚信到迷惑再到被说服的过程中,被无边的困惑折磨着。

  徐芃的另几句话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凭她的能力,业绩不应该那么差,
对吧?」

  「这种作怪的心理就叫『自我设限』」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可以不断突破自己,不断超越限制的。」

  这几句话是真正触碰到施梦萦内心最深角落的。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的业绩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无法进步?明明自己那么勤奋那么认真,可完全不能和那些看
上去没费什么心思的同事相比。

  不说别人,就说好友孔媛,她进公司才多久?现在整天忙得足不点地,不是
去外地出差,就是走访客户,老总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都直接交给她去办,很少看
到她闲在办公室里。

  可孔媛是什么学历啊?自己可是重点中宁工商大学毕业的。怎么会和她差得
那么远呢?施梦萦自问不会因为孔媛学历低就看不起她。可她学历低是事实,自
己没有看轻她只说明了自己对人一视同仁,没有分别心的优秀品质,不代表孔媛
的低学历不是问题。

  对孔媛的业绩远强于自己这一点,施梦萦可以做到不妒忌,可不代表她能做
到释然,更不代表她能想通其中的奥妙。

  徐芃的话给了她一个新的想问题的角度。或许真是因为自己太死板了?或许
自己也可以打开限制,跳出桎梏,那样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可能性?是不是会有更
多的机会?

  突破自我设限……不要被太多的道德和规矩束缚……寻找更多的可能性和机
会……

  施梦萦迷迷糊糊地围着这个思路反复思量。

  猛的,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猛然冲了出来:「我也试试不受束缚的做法?去
试着诱惑一下徐芃,看看我能不能让他觉得我也不是那么无趣,我也是很有魅力
的女人!」

  施梦萦马上就被这念头吓坏了。她捂着嘴,狠狠地摇摇头,像要把这念头驱
逐出脑海,却发现它像牢牢生了根一样,根本赶不走,而且每过一秒钟,她就越
有想要去实现这个想法的冲动。

  这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施梦萦脑中的想法,并不是无端出现的。

  长期业绩排名倒数,带给她强烈的自卑和困惑;第一次和徐芃做爱后,男女
间那层隔阂已经被突破;这段时间和徐芃来往密切,无形间对他有了较多好感;
白天在陌生的男性摄影师面前脱光衣服,又在她原本的心防上凿了个小洞;傍晚
见到沈惜和女孩来到酒店,使她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愤懑;晚饭后和苏晨的交谈,
让她接受了全新观念的洗脑;沈惜正在和那女孩翻云覆雨的想象,令她产生了巨
大的嫉妒和哀怨;装睡后听到徐芃对自己的评价,给了她认识自己弱点的新角度;
徐、苏之间那场令她手足无措的性爱,让毕竟是个年轻女孩的她不可避免地被唤
起一丝欲望;而在徐芃面前措手不及的尿液喷射,则让极度的羞耻感笼罩了她全
身,让她觉得再也没什么别的事能让她更加难堪。

  所有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终于唤醒了一个原本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念头。

  施梦萦还在挣扎。她一次次想劝服自己放弃这个想法,闭上眼睛睡觉。但她
就是做不到!她疯了一样抓乱自己的头发,又反复拍打自己的脸颊和额头,险些
要把苏晨吵醒了,可她还是不能抛弃那个念头。

  她原本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只要起了一个念头,哪怕明知是不对的,也缺
乏足够的自控力说stop。施梦萦突然仰起身,在床上坐了五分钟,跳下床,
推开卧房门,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外间,空无一人。

  施梦萦傻了。她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烈士,带着必死的决心,咬紧牙根走出
卧房,却发现全力击出的一拳挥到了空气中。

  这他妈太可笑了吧?我第一次想要诱惑男人,结果男人没了?

  还好,她很快发现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隐隐传出水声。

  原来徐芃去洗澡了。

  施梦萦松了一口气。这真是太奇妙的一件事,她有些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为
徐芃还在房间里而欣喜不已。自己在高兴什么?为还能引诱一个男人,和这个男
人做爱而高兴?

  这实在太不施梦萦了。

  可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如果她抱定那样的决心出来后,男人却真的离开了房
间,那此前一切的纠结、犹豫、彷徨和最后的决然,就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施梦萦该怎么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大笑话?

  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施梦萦和刚从卧房出来时相比又多出一丝轻松。
徐芃去洗澡,真是再好不过的事。等他出来,身上不会再有那些恼人的液体,更
不会有苏晨的味道。就算她今天晚上要做一个不那么正常的施梦萦,她也还是更
希望和干干净净的男人做那种事。

  坐到沙发上,施梦萦心潮起伏。所有情绪中最多的,是茫然。下了决心是真
的,可毫无经验也是真的。等徐芃出来以后,我该怎么开始呢?跟他说我想和他
做?还是直接过去和他亲吻?

  极度的紧张令她几乎难以呼吸。

  又有一个极大胆的主意莫名出现。换作过去的她,或许打死都不会产生这种
放荡的想法。但现在是她不正常到了极点的时候——施梦萦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自己竟坐在这儿等着去勾引男人——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施梦萦来了几个深呼吸,又连吞了好几次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
她屏住呼吸,两手揪住睡衣下摆,一鼓作气地兜头掀起。

  内裤早就因为沾了尿而洗掉了,刚才第二次上床前,胸罩也取掉了,换言之,
在脱掉睡衣后,除了脚上的拖鞋,此时此刻的施梦萦完全一丝不挂。

  施梦萦颤抖着,紧张得像个即将面临酷刑的囚徒。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僵
硬地挺立,尽可能地挺起胸膛,让足够圆翘但不算十分丰硕的乳房显得看上去更
饱满些,小腹平滑细嫩,大腿浑圆光洁,臀部肥润柔腻……

  除了屁股有点大外,我真的还不算太丑,还不错!施梦萦暗暗给自己打气!

  我不是死鱼!我只是一个斯文和矜持的女孩。只要我愿意突破自己,我也会
叫床,我也能变得很性感,我可以证明,我绝对不是死鱼!

  在施梦萦察觉不到的潜意识深处,她其实很介意徐芃上次对她的评价。她厌
恶性,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蔑视。

  我不做,不是因为我做不好,而是因为我不喜欢。只要我愿意,我能做得很
好!施梦萦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都应该证明这一点。

  又过了几分钟,徐芃终于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他半披着睡袍,一只
脚刚迈出来,突然见到站在沙发边的赤裸女孩,硬生生地僵在原地。

  施梦萦居然产生了忍俊不禁的喜感。

  徐芃半张着嘴,瞠目结舌的模样还真的很好笑。

  看他的样子,我还是很有魅力的!一瞬间,施梦萦的自信又提升了很多。

  徐芃真是大吃一惊!

  就在他已经决定放弃以后,一个主动脱得光溜溜的施梦萦突然来到面前,脸
上竟还带着一丝笑意。怎么能不让他惊讶?

  像她那种无趣如枯竹的女人,脸上的那抹笑,再配上一丝不挂的肉体,显得
如此媚意盎然。

  徐芃的肉棒瞬间坚硬如铁。

  他的视线从施梦萦刻意高挺的乳房游移到赤裸的股间,又回到脸上。她的神
色间还是有一丝慌张,但没有上次那么明显的厌恶和不耐。

  徐芃向施梦萦露出友善的笑脸,极好地掩藏住由心底泛起的嘲讽,扯掉身上
半披着的睡袍,远远扔到沙发上。他快步走到施梦萦身前,一把搂住她的腰,两
团嫩乳撞在他的胸膛上,瞬间被压成两坨肥扁的软肉。

  他的另一只手熟练地按在施梦萦的屁股上,托住一瓣弹性十足的臀肉,轻轻
往上一托,施梦萦不由自主地掂起脚来,她只比徐芃矮十公分,再踮起脚尖,几
乎就可以与他平视。徐芃稍稍低头,就吸住了她的嘴唇。

  施梦萦略显笨拙地迎合着。她忘了要打开口腔,分开牙齿,只是寻常地蠕动
嘴唇。徐芃的舌头毫不留情地一直钻进来,反复叩击门扉,她终于决定放弃所有
抵抗,撤去整条防线,任由他的舌头长驱直入。

  徐芃一口就卷住了她的小香舌,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唾液。唇舌交缠,津唾互
传,无休无止。

  长达三分钟的湿吻令施梦萦几乎窒息。当徐芃终于放开她的嘴唇时,她已经
四肢绵软,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双眼中透出一丝不舍。

  耳边传来徐芃的声音,带着一丝邪气,可此时此刻却让施梦萦心旌摇荡:
「你这个样子,想要做什么?」

  施梦萦眼神迷离,梦呓般回答:「我想……和你做爱。」

  徐芃轻轻嗯了一声,凑到她右脸颊边,舔了一下耳垂,施梦萦被他舔得浑身
又是一紧。他原本正在玩弄丰臀的手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上,游到了肩膀,抹过锁
骨,顺手一把托住施梦萦的下巴,轻轻挑起。

  「来,再说一遍,你这个样子,是想要做什么?」他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不久前苏晨放肆的叫床声突然出现在施梦萦的耳边,大学时方老师在床上说
过的那些话也无端在记忆深处泛起。

  「我想……」施梦萦想出了另一种回答,一时又说不出口。但她立刻从徐芃
的眼中看到一丝戏谑,这是在笑话她的木讷和无趣吗?

  施梦萦狼狈地移开目光,她慌张地喘息着,像要完成一个巨大的挑战似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握紧了拳头。

  「我想被你干!」她终于大声说出了这句话。

  徐芃满意地一笑,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硬挺滚烫的肉棒上。施梦萦不
由自主地攥紧了它。她惊恐地低下头,这东西怎么这么快就变得这么大,这么硬
了?

  徐芃又在她的耳朵上舔了几下,把这女孩弄得软得像瘫泥似的,这才将她轻
轻推倒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她的股边。高高抬起她一条丰满的大腿,搁在自己
肩膀上,令她整个阴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施梦萦满面通红地任由他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淫荡的姿势。

  她一边乳头被两根指头揪住,男人像包饺子似的揉按挤压这个小小的肉团,
另一只手则来到她的下身,准确地捏住了那个最敏感的肉蒂。

  和上次截然不同,这次施梦萦湿润得很快,徐芃几乎只捏了四五下,就感到
手指被一层滑腻的汁液浸湿了。借着这点润滑,他毫不客气地将中指插进嫩暖温
湿的肉穴。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施梦萦脸上添了几分不自然,半闭的双目微微
张开了一些,扫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徐芃看出她此刻的顺从,放心地抽动起了中指,越来越多温润骚香的汁液伴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被挤出肉洞,在肉穴边形成一团团小泡沫。

  施梦萦瘫软在沙发上,满面潮红,眼神恍惚。渐渐的,徐芃发现她竟然开始
顺着自己手指抽插的节奏扭动腰胯。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像快要被引爆似的,
秀气的脚趾紧绷绷的,仿佛跳芭蕾时那样直立向前,身体微弓,皮肤像染上了一
层玫瑰色。

  她已经放开了徐芃的肉棒,不是因为反感,只是完全沉浸在下身被手指抽插
带来的茫然和愉悦交杂在一起的感受中,浑身上下一丝气力都没有,哪里还能握
住什么东西?

  徐芃加了几分气力,以最快的频率抽动手指,施梦萦下身「咕叽咕叽」的响
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她终于忍耐不住,绷直身体,发出一声忘乎所以的呻吟。

  尽管只是短短几秒,但在一瞬间,施梦萦觉得自己像进入了一个四面皆白的
世界,眼前除了白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一阵阵如同电流般的强烈冲击感闪过
脑海。几秒钟过去,周围的事物重新收入眼底,但从小腹传来的阵阵冲击还没有
停止,她的上半身难以察觉地有节奏地抽搐着。

  大腿上凉飕飕的,有些液体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施梦萦紧张地想侧头去看,
深恐是尿液再次喷溅出来。但她完全瘫软,只动了一下,又颓然地躺倒。现在,
连恐惧都不足以支撑她起身,无可奈何的她不得不接受就算真尿出来了也只能任
由它发生的现实。

  徐芃暂停了手指的抽插。施梦萦的下身这时变得无比精彩。两片精致的肉唇
像一朵绽开的鲜花,油亮亮的带着几分白浊的淫水流满股间,散发着阵阵浓浓的
骚香。他将沾满了蜜汁的中指放到嘴里,狠狠吸了一口,不由得暗暗感慨:这味
道真他妈骚!

  施梦萦张大嘴,羞涩又惊恐地看着这男人津津有味地吸着中指,发出响亮的
「啧啧」声,还伸出舌头不断地舔,像在品尝无上的美味般连声赞叹。没等她恢
复哪怕一丝气力,徐芃将搁在肩头的腿转放到沙发背上,站起身,昂扬的肉棒像
一根马上就要抽下来的棍子似的,直挺挺的立在施梦萦的眼前。

  天哪!怎么这么大!在施梦萦的记忆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清
醒地看着男人的东西,浓重的男人味道扑鼻而来,肉棒上一丝丝爆起的血管,给
了她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应该舔它吗?

  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吞下这根肉棒,却又怀疑自己的小嘴到底能不能容纳得
下的时候,徐芃抄起了她另一条腿,顺势掰开,使她的肉穴朝向他现在所站的位
置。把手插到她屁股下面,又往上一端,恰好对准肉穴口的肉棒毫无阻滞地一插
到底。

  肉棒被施梦萦流出的蜜液滋润得顺滑自如,全无任何阻碍,熟门熟路地长驱
直入。更为恐怖的是,那股刚才把她送去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再次迅速地聚积,在
被狠插了十几下后,又一次怦然爆炸。

  「天哪……」施梦萦像被烙铁狠抽了一下似的,厉声嚎叫起来。只叫了这一
声,她死死按住自己的嘴,把用二十年民通唱法训练出来的足以高亢入云的叫声
硬生生压回到喉咙里。这种憋闷得快要死掉的感觉压迫得她痛哭流涕,但她仍然
不敢放手。

  施梦萦绝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她可没忘睡在卧房的苏晨。

  要是自己像荡妇一样的叫声被她听到,今后还怎么和她见面?

  徐芃一边猛插,一边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施梦萦第二次高潮爆发时失态的狼狈
样。又插了十几下,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施梦萦不敢开口的原因,「啵」的一声
抽出肉棒。

  下身的充实感瞬间消失,施梦萦近乎失望地仰起头,空虚的肉穴令她整个人
都陷入低潮。

  徐芃拉住她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施梦萦还没搞懂他究竟想要干什
么,就被他推进了卫生间。紧接着,门被重重关上!

  施梦萦的眼前突然跳出一个丰腴的裸女,两手抓着洗脸池的边缘,半弯着腰,
向后耸起滚圆肥润的屁股。一个赤裸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用手按着她的背,使
她不能直起身。

  那是我自己!施梦萦突然认出这裸女就是自己。她从卫生间的梳洗镜里看到
了自己!

  「门已经关上了,你现在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痛快叫吧!大声地叫!让
我看看你多会叫!」徐芃不等说完,就再次把肉棒捅了进来。紧窄似处女的阴道
急速被撑开后又迅速猛烈收缩,像一只极有劲的小手,死命攥紧了他的肉棒,抽
动起来的滋味简直无可言说。

  他一手扶着施梦萦柔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伸到她身前揉搓乳房。尽管施梦萦
并没有和她的肥臀相称的巨乳,但尺寸也不算小,因为倒垂下来的缘故,感觉又
大又软。伴随徐芃每一次撞击,诱人地前后甩荡着。

  施梦萦轻轻哀啼起来。她的屁股被一大团肉袋抽打着,那是徐芃一次次飞速
抽插时甩起的阴囊。肉棒一次次深入,令她莫名地满足,又一次次抽出,好像随
时都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在只有龟头还留在肉穴里的瞬间,施梦萦觉到整个世界
都要离自己远去。她好想求身后的男人不要走,但不等她说话,整根肉棒又会马
上凶狠地插回来,没有半点停留地尽根而入,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她的臀上,发出
脆亮的肉体相撞声。

  反复的满足和失望交替,施梦萦时而想哭时而想笑,最终化成的就是越来越
急促越来越大声的嘤鸣。

  徐芃不断地撞击着她,还在她耳边不住地催促:「叫吧!叫吧!大声叫!来!
叫!」

  附带魔性似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施梦萦脑海里也都是这个声音:「叫吧!
叫吧!我想叫,我要叫出来!」

  她终于开始尖声嘶喊!

  她不记得什么是尊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了些什么,更不清楚这样叫有什
么意义,她只是无法忍耐这股欲望!只有尖叫,才能缓解一次次失去和得到带给
她内心的强烈刺激。就像在狂风中卷舞的一片树叶,她只是尽可能地在越来越凶
猛的风暴中宣泄着郁积的情绪!

  徐芃很满意施梦萦今晚的表现,尤其是爱死了她美妙的叫声。尽管她只会发
出一些没有内容的尖叫,也说不出什么淫词浪语,但以她接近专业歌手的嗓音,
彷如癫狂般沉迷地嘶喊,这叫声真能让男人迷醉。

  他猛的扯住施梦萦的长发,狠命地往后拉拽,使原本几乎埋首在洗脸池里的
她被迫仰起脸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施梦萦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但她马上就在镜子里
看到了一个在男人撞击下快速前后扭摆着的女人,蓬乱的长发一半覆在面前,乱
糟糟地遮挡着面孔,另一半被揪在男人手中,像马缰一样被拉得笔直。女人双颊
潮红,神情中满是近乎于狰狞的满足。

  施梦萦的眼神瞬间又变得茫然迷醉。

  这是我吗?

  这个看上去那么疯狂放荡的女人,竟然是我?

  带着这样的震惊,发间的疼痛都被她完全忽略了。

  徐芃慢慢加快了冲刺,愈发凶狠的冲击使施梦萦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就陷入
了又一波迷乱之中。她完全无法停止叫喊,越来越激昂的快感催动着越发高亢的
嘶吼。她像在唱一首难度极大高音极强的歌曲般,努力地挑战着自己嗓音的极限,
一层层地上旋。她甚至都没有注意,自己真的像在唱歌似的本能地调整发声位置,
使每一次音高的提升都显得那样圆润自然。

  每当施梦萦想要低下头或是闭上眼时,徐芃拽着她头发的手都会加上几分力
道,使她不得不始终紧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男人的撞击下癫狂地
左右摇摆脑袋,一声声地冲击着更高的嘶喊。

  徐芃的喘息声也明显加粗了。这是他今晚的第二次肉搏大战,剧烈的体力消
耗使他感到了一丝疲惫,十几分钟毫不停歇的冲刺也让他临近喷射的边缘!

  他突然使劲地拽了一下施梦萦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骚货!你叫什么名字?」

  「啊?」施梦萦努力睁大眼睛,在镜中寻找着徐芃. 她没明白这个问题是什
么意思,想从徐芃的眼里查看他真实的意图。她的犹豫换来的是连续几下全无保
留的近乎残忍的撞击,施梦萦觉得下身简直要被插得彻底麻木了。

  「说!骚货!你叫什么名字?」

  「施……施……梦萦!」施梦萦艰难地报出自己的姓名。

  「你在干什么?」

  「……」

  「你在干什么?」

  「……」

  「你在干什么?」一声声逼问和一次次越发狂暴的抽插,使施梦萦本来就近
乎空白的大脑完全失去了任何作用。她只能依赖本能说出最基本的事实:「我在
做爱!」

  「你在干什么?!」徐芃的声音变得越发凶狠。

  「在做爱啊!」施梦萦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再说一遍,你到底在干什么?!」又是几下恨不得把肉穴插爆的猛冲。仿
佛灵光乍现般,一句话突然从施梦萦脑海中蹦了出来。

  施梦萦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已经泪流满面,还是汗水从额头流到了眼角,她终
于以最后的气力吼出一句话:「在被你干!我在被你干啊!」

  徐芃的心随着这句话狠狠地跳起来。

  「干得爽吗?」

  「啊?」

  「干得爽吗?」

  「爽!」

  「什么?」

  「啊?」

  「你说什么?」

  「爽!我是骚货,我被你干得好爽啊!」施梦萦差不多已经崩溃了,要不是
徐芃揪着她的头发,还一直扶着她的腰胯,她肯定会瘫倒在地上。最后这句话终
于出口后,施梦萦再也没了任何理智,像彻底迷乱了似的,整张胀红的脸显得极
其扭曲,放肆地叫喊着:「爽!爽死了!我是个骚货!我被你干得好爽!」

  这些话足足重复了四五遍,到最后简直就像疯人的狂语般。

  但肉体迎来的高潮完全压倒了精神的垮塌,在施梦萦几乎就要昏厥的瞬间,
酝酿已久的又一波高潮强势冲出。施梦萦高高昂起头,双眼凸出,吼出一声漫长
的「啊…………」

  徐芃也到了极限,粗重的呼吸彷如一头野兽,施梦萦的肉穴猛烈地跳动着,
带给肉棒不可思议的刺激。一声近乎怒吼的叫喊也从他的喉咙底部发出,徐芃疯
狂地加强了抽插的力度和速度。十秒钟以后,他猛烈地发射了!

  施梦萦瘫倒在卫生间的地上,屁股底下有一大摊从肉穴里倒灌出来的精液。
她半点都不想动,连抬头看徐芃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男人说的话还是很清晰地
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和上次真是完全不一样,小施啊,你真是完全重塑了自我
啊!」

  施梦萦小手指都动不了,更不可能开口说话,但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是喜悦,是骄傲,抑或是悲凉?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7-11-17 16: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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